右玉千戶所,是大同鎮鎮守西路參將下面的一個千戶分守所,最靠近邊關,目前是享譽右衛的麻家的一名遠房親戚麻鋒在做千戶。
與麻貴一系的直系親屬不同,那些人雖然不能保證不濫殺無辜,不殺良冒功,不過面上還是做到了“滿門忠良”,故此在史書上也是大獲贊譽。
麻鋒卻不同,他是從邊關屯堡小兵做起的,深知自己當上這千總是何等的不易,而自己這千總再要向上爬又是何等的不易。
于是,拼命地撈錢、撈功便成了他不二的選擇。
在千戶所到殺虎口這二十里長的道路上,他派駐了三百兵馬,其中更有他視為倚仗的一百騎兵。
長得好看的年輕女子、年幼兒女都被他扣下了,那都是財物,山西的豪商范家、王家、靳家那是有多少要多少。
長相粗魯的精壯男丁也被他扣下了,那些人的頭顱略微“修飾”一番便成了“韃奴”,如今建奴的頭顱最值錢,流賊的最不值錢,韃奴居中,也是一筆不少的錢財。
剩余的他倒是放掉了,若是做的太過,傳到巡撫大人那里,雖然自己尋常都有孝敬奉上,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終有事發的一日,也不能做的太過。
于是,在難民進入千戶所之前他分毫未動,不過一旦進入千戶所到殺虎口這二十里地的河谷地帶,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將上述他需要的丁口扣下后,為了不泄露消息,他讓三百兵丁押著剩下的人快速向殺虎口走,一路嚴密監視,生怕有人從兩側的土山逃掉了。
他這么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按說將這些難民全部殺掉才保險,不過他已經得知新占據土默川一帶的寧北候正在大肆招攬漢民北上墾殖,這些個難民去了那里除非豬油蒙了心,就沒有再回頭的道理,何況,他們若是想從他這里回來也不可得。
當然了,在難民潮過去之前,他是不會提前將那些長相粗魯的漢子殺了的,此時若是消息泄露了,是沒有人相信他的,因為就在殺虎口以外的不遠處,就有寧北候用于安置難民的一處木寨。
此時想用難民的頭顱來邀功沒人會相信,不過等難民潮一過,就算是寧北候,雙方也會時不時的起一些沖突,此時再次將這些人頭呈上去就可以了。
在他心目中,什么寧北候,估計與那什么“順義王”、“小王子”都是一路貨色。
何況萬一不行,用“流竄于邊墻內外流賊大小頭目的頭顱”搪塞過去也不是不行,流賊如今雖然南下了,去了四川一帶,不過在山西北部的大山、東邊的太行山一帶還是有不少在活動的。
他將這些人全部安置在他名下的礦場,讓他們先去挖礦,然后視需要隨時可以變成“韃奴”、“流賊”,那就是一頂頂活著的功勞。
可憐這些難民,抱著滿滿的希望好不容易抵達了右玉,結果丁口一下消失了三分之一,隨身攜帶的最后一丁點財物也被沿途的官軍搶走。
哭哭鬧鬧的都被當場殺死,失去了兒女、丈夫的,一時想不開的干脆投入了一側的兔毛川,家里失去青壯的老人認為自己去了那邊也不會受待見,干脆坐在路邊等死。
于是,即將進入邊墻的這最后二十里路兩側、河上,一眼望去,到處是倒著的、漂著的尸體。
麻鋒的士兵一開始沒有理會,后來麻鋒得知后生怕鬧起瘟疫,便讓士兵將尸體全部扔進兔毛川。
你說什么?掩埋?他可沒有這個閑功夫。
兔毛川,又叫渾河,在土默川境內注入黃河。
此事終于被尼堪發現了,他在兔毛川上發現了大量從上游流下來的尸體。
此時他在協助喀爾喀諸部解決完丹津、額璘沁的事情后帶著親衛又來到了土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