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鼎臣從芝罘島離開了。
他的心境有些復雜,從一開始的驚訝,到震驚,再到心悅誠服,最后以醫師的身份在芝罘島、崆峒島幫了一年時間的忙。
他最終還是離開了。
瀚海人在芝罘島靠近大陸那一端最狹窄的地方修建了一道城墻,一開始說是用來了阻擋生病的難民進入的,不過如今大規模的瘟疫已經不見了,這道城墻似乎并沒有拆除的跡象。
非但如此,瀚海人還不斷加高、加厚了城墻。
如今的芝罘島城墻已經是一道長約一里,高約三丈,厚約一丈的堅固城墻了,加上用上了那瀚海國特有的“水泥”之后,比尋常城墻更加結實耐用。
再者,他們在芝罘島南側的海灣同樣用這樣的“水泥”修建了龐大的碼頭,像瀚海國那樣最大的船只可以停上一百艘也不會擁擠。
崆峒島相差仿佛,看樣子他們是不會將這些地方交出去了。
令人擔心的是,登萊巡撫楊文岳、總兵楊國棟似乎并沒有計劃將此地收歸大明的意圖。
或者他們是沒有實力來收復。
芝罘島只駐有一千騎兵,登州水門可是有前東江鎮總兵黃龍兒子黃蜚擔任水師副將的大小戰船上百艘,若是在黃蜚的配合下,楊國棟應該可以拿下這兩個地方的。
不過他們都不愿意。
自從山西、京畿一帶發生大旱災、大瘟疫以后,傅鼎臣就從山西陽曲老家出來了,他一人一驢,一個包裹,一柄長劍,追隨者難民的步伐先是越過娘子關來到真定府。
接著又來到河間府。
這一路上,他一開始也加入到救助生病難民的行列,對搶劫、殺人、易子而食等行為,靠他的一柄長劍也阻攔了不少。
也幸虧了他的這柄長劍,否則他胯下的這頭毛驢早就成了難民肚中的食物。
后來,他深深感到了無助和無奈。
難民實在太多了,生病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倒是想去救治病人,可惜一旦他不在身邊,他的毛驢就保不住了,于是他干脆狠下心來,跟著難民一直向前走。
難民嘴里都傳著,“山東登州府的海邊,能治病,還管吃飽”。
一開始,傅鼎臣還以為是登萊巡撫楊文岳下大力氣進行救治、賑濟的緣故,不過等他跟著大部隊來到福山縣后,才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瀚海國!
大片的房舍,能容納五萬人居住的地方,大批的糧食,大批的藥材,大量的“醫師”,令人生畏的騎兵——一看就是胡人模樣的騎兵!
傅鼎臣終究是菩薩心腸,這一路上,他跟著的這群人都是山西的,從山西出發時還有上千人,抵達河間府時只有一半了,再抵達芝罘島時又只剩下一半了,他生性豁達,眼下,能讓人得到救治、吃飽肚子,管他是什么來頭都好說。
于是他加入到了圍墻里面的“醫師”隊伍——他看到在圍墻上貼著大量招募會醫術之人的告示。
他進到里面,簡單登記后,便正式加入到救治的醫師隊伍。
這一年下來,讓他不禁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