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在太子河的南岸,在北岸,還有一座規模與遼東第一大城規模相差無幾的大城——東京城。
這里,才是努爾哈赤奪取整個遼東后新建的都城。
那為何努爾哈赤放著偌大的遼陽城不要,偏偏要在其附近另建城池?
說起來也好笑,努爾哈赤是大明的建州衛指揮使,建州衛的衛城是赫圖阿拉,一座小山城。
建州人甫一來到遼東平原上,住進了偌大的遼陽城,周圍一覽無余,原本是山林人的他們這心里自然有一些慌張,恰好在太子河北岸有一處山地,他便在此地重新建造了新的都城,落成后便叫東京城。
后來由于毛文龍的東江鎮不斷襲擾,努爾哈赤在東京城煩不勝煩,最后又搬到了沈陽,修葺過后改名盛京。
于是,剛剛落成不久的東京城便空了下來。
建州人在遼東漸漸站穩腳跟之后,特別是皇太極上位之后,已經漸漸沒有了以往那種“剛下山來到大城”的卑微心情,東京城最后成了安置老汗尚在人世的妃子以及幼子幼女之地,愛新覺羅家族以及五大臣家族有犯了事的也放在此城“圈養”,后來干脆成了犯官家屬“流放”之地。
與遼陽城就一河之隔,竟成了“流放之地”,這也算是大夏國給他們帶來的變化之一吧。
像莽古爾泰的家屬、阿敏的家屬、祝世昌等全部放在此城看守,還別說,祝世昌一家子還真的在東京城外的莊子里給“披甲人”干過農活,說來他也可憐,祝世昌“流放”到東京城時年僅五十,他的夫人早就死了,不過他還有兩個年輕的小妾。
兩個小妾自然被披甲人搶走了,就這樣,原本正直的他“復起”后還是為大清賣了一輩子的命。
祝世昌復起后,那一家披甲人卻絲毫不懼,因為他們本來是東海女真的俘虜,幾場大戰之后早就抬了旗,雖然是伊徹滿洲,但那也是滿洲啊。
那處莊子叫牛鼻子莊,如今是代善第三子瓦克達的牛錄,而東京城也是由瓦克達鎮守的,城里有一千五百伊徹滿洲常備軍。
祝世昌原本為奴的那戶人家叫薩哈,也是出于喀克篤禮的綏芬河部族,如今他兩個兒子都在代善的正紅旗當兵,薩哈便成了牛鼻子莊(三百戶)的穆坤達(村長)。
薩哈今年才四十多歲,兩個兒子都成家了,兒媳、孫子都跟著他一起過,薩哈自己還有一位漢人小妾、一位朝鮮小妾,這兩人又給他生了一對兒女。
若是沒有大夏國的存在,像薩哈這樣的人很快會搬到北京,又在北京附近圈一大片地,沒準還會搶一兩房小妾,更沒準直接將以前的地主趕走,直接將對方的小妾、莊子霸占下來。
這便是多爾袞入駐北京城后旗人的常態。
當然了,像薩哈這樣的旗人主子,自然是不可能親自下地干活的,他的下面還有五戶農奴給他干活,其中三戶是從山東擄掠過來的漢人農戶,兩戶是從朝鮮擄掠過來的。
五戶農戶都在田地附近搭一個窩棚,一家人都擠在里面。
進入五月份后,農田應該開始耕作了,薩哈的院子里卻跪著一人。
張無忌,一個響亮的名字,如今卻是一個終日勞作不輟的農戶,是瓦克達從山東臨清附近擄掠過來的農戶,剛過來時才二十余歲,如今也才三十歲,不過看著就像四五十的模樣。
面目黝黑,雙頰深陷,一隊粗重的眉毛下一雙眼睛并無半點光彩。
腦后的金錢鼠尾竟然顯出了灰白之色。他的衣袖、褲管都卷了起來,粗麻布衣服破破爛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