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明雄,便是地字第十一號房間五人組的組長。
若是放在從前,像石明雄這樣不入流的漢軍旗軍官,別說遏必隆了,就算在孫定遼、劉良臣等人面前也是抬不起頭的,也就是李思恭與他有一比。
不過,當時皇太極為了籠絡李成梁后人,可是讓宗室女子嫁給了李思恭的,這樣算起來,石明雄連李思恭也不如。
但目前卻掉了個個。
晚上,地字十一號房依然燈火通明,按照規矩,晚上是學習瀚海軍軍紀的時間,幸好,該房間的諸人都識字,像孫定遼、劉良臣等人都是遼東的軍將世家,李思恭就不用說了,作為額亦都的幼子,其上面有徹爾格、圖爾格、伊爾登等兄長保駕護航,根本不需要自己在一線廝殺,很早就學會了讀書識字。
反倒是石明雄自己,他本來是一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還是投降瀚海軍后在濟州島勉強學了幾個字,如今他倒是腰板兒挺直、聲音洪亮,正在教導其余四人在誦讀《瀚海軍操典之軍紀篇》。
其實石明雄在誦讀時,這心里既興奮又緊張,特別是他看向遏必隆時,面上也是強自鎮定,以前若是見到此人,他肯定是要趴在地上恭候大駕,口稱“奴才”的。
遏必隆何許人也,自然明白石明雄這小角色的彎彎繞繞,不過,如今他是額亦都唯一留在遼東的兒子,額亦都家族幾百口人都需要他來周全,若是在這種場合還要耍“主子”的威風,被軍政學校的校長阿克墩知曉了,肯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的。
可巧了,他的一個尚未成年的侄兒也叫阿克墩,他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要他改名以避這位大夏國的國舅之諱呢。
以四人的資質,莫說背誦軍紀了,就算要彼等將操典的內容全部背下來也不成問題,當晚,四人都是一字不差地將“軍紀篇”背了下來,這讓還準備挑挑毛病的石明雄不禁有些意興闌珊。
“嗚………”
這時,悠長的熄燈號響起來了。
“十分鐘洗漱!然后就寢!”
如今在瀚海軍里,自從用上了掛鐘后,便不再依靠傳統的用滴漏、日晷來確定時間的做法,主要依靠大鐘,當然了,為了保證大鐘的準確性,滴漏、日晷還是同時在用。
石明雄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后端著自己的洗漱用品走向用水間——到這個時候,瀚海軍已經在房舍高處修建了水塔,并利用陶管通到了各個房間,還利用鍋爐、煤炭燒起了鍋爐,自然不能保證全天候熱水供應,不過在固定的時間段還是可以的。
每一個房間,每人都有一個臉盆,兩條毛巾,一個水杯,用水處是一溜十個水龍頭,兩個房間合用一個,一擰開都是熱水,這是遏必隆等人來到學校后最驚詫的地方,不過一想到十五分鐘以后熱水可能就沒了,所有的人趕緊端著木盆來到那里。
在那里,遏必隆碰到了另一個房間、名義上是漢軍旗的大將,實際上是佟佳氏的佟養甲,兩人同歲,年幼時就交好,如今見了自然是分外親切,不過按照瀚海軍的規矩,洗漱時是不能講話的,兩人略略點點頭之后趕緊端著木盆就往水池處走。
雖是這樣,意外還是發生了,如今的水龍頭雖然都是銅制的,還用上了杜仲膠制成的密封圈,畢竟不能與后世相比,這不,估計是這幫沒見過世面的降將們用力過猛,竟然將一個鑲嵌在陶管上的水龍頭擰斷了,導致熱水大量地溢出!
擰斷水龍頭那人這下驚慌了,不過他趁別人沒注意,在洗漱完之后,用自己的一塊手帕塞到到陶管里,然后故意在那里磨蹭——他知道,過一段時間水流就會停止,屆時就算將手帕取下也沒人知曉。
這一切竟然逃過了兩個房間組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