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岷山,還是涼意盛盛。
兩支大軍穿行在茂州到汶川那條狹長的山谷上。
三十八歲的陳啟新騎在一匹通體黝黑的高頭大馬上,腰間掛著騎刀和短銃,
身后還背著他那把祖傳的開元弓,與大多數軍團指揮使不同,他可是純正的使刀的高手,并沒有按照“凡是旅指揮使,必出自飛龍騎”那樣的說法練習虎槍。
其實按照他身后那兩石力開元弓的威勢,單臂就有兩百斤的力氣,這份力氣,放眼天下,能使的不會超過十個,而他,淮安武舉,崇禎帝欽點的唯一進入六科給事中的武人就是其中一個。
有這份力氣的人,別說一桿虎槍了,就算兩桿也舞得動,他家是祖傳的刀法,融入瀚海軍的馬上刀法后,讓他依舊在騎戰中絲毫不落下風,何況,他并不是雙手騎刀,而是單手騎刀。
當然了,他的騎刀自然是特制的,一柄略帶弧形的雙手騎刀,實際上就是一柄加了份量的倭刀,他單手舞起來也不費力。
自從以瀛洲總督的身份回到本土后,陳啟新先后在樞密院、工部待過,眼下卻是陜西鎮守使,手里掌握著兩個機動軍團。
以他皇帝親妹夫之尊,陜西鎮守使實際上管轄著甘肅鎮守使,也就是說,楊廷玉還要聽他的招呼。
不過這一次,當楊廷玉出動后,并不知曉陳啟新也會出動,實際上就在楊廷玉出動時,陳啟新便帶著兩個軍團近來到了大夏國在川北的最前線——龍安府,也就是后世的平武-江油一帶,當然了,此時的江油依舊掌握在大西軍手里。
但陳啟新眼下已經來到了汶川附近,不用說江油那邊出了問題,因為從平武出發,想要不經過成都平原抵達汶川,只能經過江油北邊那條谷道。
沒錯,江油守將已經同大夏國“暗通款曲”了,此時的江油守將叫劉進忠,在歷史上他是鎮守廣元的,在清軍南下時他也投降了豪格,后來跟著四川總督李國英東征西討,很是立下不少功勛。
但在這一世,張獻忠并沒有受到北方的壓力,也沒有信心往北邊打,故此,當他上次南下攻打楊展時,并不是拖家帶口,將所有的財寶都裝在船上帶著,準備擊敗楊展后南下過江,在云南再做打算。
這一世,張獻忠歷經湖北、江西、湖南、四川四省搜刮的錢財并沒有沉入岷江,還全部藏在成都紋絲未動。
傳說張獻忠搜刮的黃金都有幾十噸,白銀就更不用說了,這又是一筆巨大的驚人的財富,這樣的財富,少說也有幾千萬兩,因為張獻忠不是李自成,只勒索富戶,他可是來者不拒,民間一丁點財富都被他搜刮的干干凈凈。
這一點,自然被熟知歷史的尼堪惦記上了。
此時的張獻忠,定都成都之后,由于先后敗給楊展、賀珍(欲拿下漢中,未果),東邊的姚黃余部又大多投靠了文安之、曾英,這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要知道,所謂姚黃余部,實際上是他張獻忠留在漢中的“種子”,因為就是他先后在漢中、川北與左良玉、賀一龍等人連番大戰,這些種子,有的是被迫留下的,有的則是主動安排的,袁韜就是其中之一。
而此時,李自成正是氣焰熏天之時,兩相比較,一向不服李自成的他自然怒火攻心,雖然拿下了他從小就覬覦的成都(他年輕時曾在成都經商,被成都的繁華深深震動,曾發出類似“彼可取而代之”、“大丈夫當如是也”的感慨),但畢竟偏居一隅。
實際上,成都平原廣達幾萬平方公里,可開墾田地幾千萬畝,良田至少三千萬畝,加上三面臨山,一面臨水(嘉陵江),經營好的話,絕對是絕佳的帝王基業,當張獻忠進入成都時,手下還有十萬精銳,更有銀錢無數,得力的將領更是如過江之鯽,可惜他并沒有好好利用起來。
若是歷史上他在北面受到吳三桂、豪格兩路大軍的壓迫,無法好好經營還可以理解,但這一世的大夏國并沒有立即南下,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但他依然將四川經營的一塌糊涂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別的不說,他先后敗于楊展、賀珍、曾英之手便是明證,而在他死后,改由孫可望、李定國掌權時,大西軍就像換了一支部隊似的,個中三味,明白人自然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