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了三根蠟燭。
實際上今晚的月色很亮,從帳外透過來,加上四根伊斯法罕淚蠟,原本伊希姆河畔星星點點般的帳篷頓時明亮起來。
明亮的代價是蚊蟲也多了起來,它們不停穿行在半空中,倒是給只有兩個人的空蕩蕩大帳增添了幾分生氣。
在雅安對面約莫兩米遠的地方也設置了一張小方桌,包括雅安自己的桌子上面都擺滿了吃食。
帳外,燒烤的味道四處飄散著,預示著新一輪飲食又要開始了。
百米外,伊瑞什見到這一幕,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
“加杭伊爾能拿得出什么東西與本汗相比?”
此時,正值夜半,阿斯塔納的夜晚充斥著青草、牲畜糞便、牛羊肉的混合味道,氣溫也下降到十度左右,一陣冷風從更北面的西伯利亞吹來,此時的伊瑞什完全清醒了。
此時他完全更加有信心了,“雅安缺的就是部落,我的家族以前也只是大汗的女婿,除了大汗的信任并無他物,被封到中玉茲后才一發不可收拾,對于這一節,長期泡在突厥斯坦大浴室的雅安不可能不知曉”
“對他來說,一個強大的部落是不可抗拒的,何況還是一個完整的部落,而加杭伊爾汗所在杜拉特部落,在經過與準噶爾汗國的長期拉鋸戰之后,就算還保持著帳篷數,不過里面還有多少青壯?”
“除了阿史那部”
“哼”,伊瑞什嘴角的嘲諷味道更濃厚了,加杭伊爾汗所依仗的杜拉特部落倒是大玉茲最大的部落,丁口占據整個大玉茲一半以上,但長期在楚河流域與準噶爾交戰,青壯消亡的太快,如今估計除了加杭伊爾親領的阿史那部,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部落了。
他心中的阿史那部是以前西突厥乙毗咄陸可汗手下的核心部落之一,也是王族所在的部落,所謂杜拉特,實際上就是咄陸的轉音,以前咄陸可汗號稱五部咄陸可汗,轉到如今,五部完全消亡了,只有王族所在的阿史那部還保持著“咄陸”,也就是杜拉特部的稱號。
這一部游牧于怛邏斯城與伊塞克湖之間的谷地,大致沿著塔拉斯河分布,北面是西天山,南面是阿拉套山,是當今杜拉特部最核心的部落,剩下的杜拉特各部則大致沿著錫爾河、楚河以及突厥斯坦、塔什干、奇姆肯特三角綠洲地帶游牧。
那條河谷地帶,是如今杜拉特部落心中的圣地,先汗江格爾貴為大汗、東方軍團總督就算將楚河流域的杜拉特部落調光了,也不敢隨意抽調塔拉斯河谷的人馬。
當然了,這一部杜拉特也是有驕傲資本的。
他們以區區五千左右的帳數,牢牢地守住了伊塞克湖的西側,讓準噶爾汗國想要沿著碎葉河、塔拉斯河西進,進而占據怛邏斯城,然后在上述三角地帶打下一顆釘子的計劃遲遲沒有實現。
有了怛邏斯,哈薩克就還沒完全輸掉,因為身后的錫爾河流域還能養育大量的農戶和工匠、牧戶,他們還有實力卷土重來。
故此,在伊瑞什的想象中,加杭伊爾除非將阿史那部奉獻出來,否則沒有任何資本能打動雅安。
想到這里,伊瑞什不禁對著夜空發出一聲長嘆。
“想不到一個奴隸也有炙手可熱的今日!”
回到雅安的大帳。
一片烏云遮住了月亮,天色一下黯淡了許多,此時,四根蠟燭中的一根也快燃到盡頭了,大帳里的光亮也弱了下來。
血紅的葡萄酒,半透明的夜光杯,新上市的水果,用時下風靡大夏國的燒烤組合——孜然、辣椒粉、細鹽烤出來的羔羊肉,摻雜了大明江南綠茶烹制出來的奶茶,一場對味覺和胃部的雙重考驗又開始了。
兩個中年男人已經喝了不少酒,兩米的距離,相似的出身和經歷帶來的敏感和警覺讓雙方臉上任何一絲的變化都逃不過對方的不經意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