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人說的立陶宛語與戈仲文平常在鄉間聽到的完全不同,他的聲調平穩、優雅,渾不似尋常鄉間老農那急切的模樣。
戈仲文立即意識到此人可能是一個貴族,或者是他認識的人,他不想讓自己意識到他是誰,故此采用了此時在立陶宛尋常百姓說的語言。
“請原諒我的啰嗦,我想說一個故事,故事是我聽來的,不過聽到后也有些困惑,故此想請萬能的神父為我解惑”
“說吧”
“從前有一個領主,是一個中等城堡的領主,城堡周圍有一萬畝土地,土地上有為他耕作的一千戶農戶,還有一百戶為他牧豬、牧馬、牧牛牧羊的牧戶,城堡里還有一百戶專門為他打造各種器具的匠戶”
“他手下有一百個注冊的騎士,占去了大約一半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口,剩下的土地和戶口都有他直接管轄”
“領主有三個兒子,有一天領主感到離上帝召喚的日子愈發臨近,便將三個兒子招到身邊,按照本地的傳統,只有長子可以繼承剩余的五千畝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口,次子可以繼承他在公國的官職,幼子可以繼承他的商業”
“如果他只有一個兒子,一切都好說,這個兒子既能繼承他的土地和人口,還能繼承他在公國的官職以及遍布公國的商業網絡,但現在只能分開了,但這一次領主似乎沒有按照這個傳統分配財富的意思……”
“財富?你將公國的官職當成財富?”
“咳咳,尊敬的神父,是我表述不周,在大公國,中等城堡的領主在省城是天然的議員,有的甚至可以在省城擔任市政官,神父,這些官職都是有可觀的薪水的,并擁有相當的地位”
“好吧,繼續說”
大黑屋子的戈仲文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這些所謂的官職他自然了解,那是用來向商人們、作坊主們納賄的極佳借口,商人們、作坊主們需要官府出臺什么政策,也會通過議員們提出,這也需要出一大筆錢才行。
“領主罕見地讓三個兒子自由挑選他的遺產,如果理由充分,他會打破傳統去滿足他”
“等等”,戈仲文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你這個故事中的背景是什么?領主如此做,肯定有不同尋常的大事發生,否則是不會打破傳統改變選擇的”
“上帝啊,尊敬的神父,都說您是全歐洲最聰慧的神父,您全看出來了,是的,領主如此做是有原因的”
“大公國面臨著幾百年來偌大的危機,周圍既有強大的陸地國度興起,又有強大的海上力量興起,就算是同盟國度,兩者之間也是貌合神離,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什么關乎未來的發展甚至是生存”
“大兒子選擇了土地,他是這樣想的,首先,這樣的選擇本來就是遵照傳統的,何況,有了土地,就不愁有人耕種,有了土地就有了糧食,有了糧食就能通過賑濟災民獲得更多的人口,還能從中抽調護衛,您是知道的,在亂世,有人數眾多的護衛該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而就算你在官府里擔任高管,并獲得了許多錢財也守不住,商人更是如此,雖然也可以用錢雇傭護衛,但由于要考慮成本,這護衛就不可能雇傭太多”
“而在農莊就不同,一旦有大事發生,除了護衛,還可以將農夫、牧人、匠人全部組織起來”
“次子一反常態沒有選擇官職,而是選擇了商業,領主很奇怪,因為這個兒子長到一定年歲后就是按照議員和稅務官來培養的,怎么會選擇這個?次子說,眼下時局不明,大公國危在旦夕,誰也不知道這塊土地將來會歸誰,而自家的商業網絡遍布整個歐洲,由于與主要的銀行有聯絡,這里不行,還可以將重心轉到其它地方,狡兔三窟,祖先就是這樣布局的,總有適合后代生存發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