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木缽,誦念口訣,木缽里便有雷電掠過,絲絲縷縷擊中赤綾鬼,令赤綾鬼哀嚎聲不絕于耳,甚至冒起了青煙,又哭又叫,不斷求饒。
“呼!口訣真難念,累死我了。”白衣少女念了一會,便氣喘吁吁停下,看向木缽,又唉聲嘆氣,目露憐憫之色,“罷了罷了,你也是可憐,我是女孩子,容易心軟,惻隱之心大過天,饒你了。”
豈料,赤綾鬼面色陡然猙獰,咆哮道:“簡直可笑!女子容易心軟?哈哈,最毒婦人心!殺人誅心,可怖可怖,妖魔見之該避退三分……”
白衣少女板起臉,又電了幾下赤綾鬼,罵道:“你個蠢鬼!自己遭了劫,卻遷怒于人,尤其是如我這般的好女子,簡直該死,你說你蠢不蠢?”
赤綾鬼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終于不敢跟白衣少女犟嘴,只是默不作聲,卻神情兇戾。
“你好好休息吧。”
少女不知是真起了惻隱之心,還是折騰累了,便笑嘻嘻道,“這木缽能折騰人,能折騰鬼,也能讓鬼怪休養生息,養精蓄銳。時候到了,我自會關門放狗……放鬼!”
赤綾鬼對白衣少女齜牙咧嘴,后者挑眉道:“好!就喜歡這么桀驁不馴的!有意思!倘若是膽小鬼,我一定劈之成渣!”
少女蹦蹦跳跳的要走,忽然又轉回,掐了一個焰火訣,向地上的新鮮尸骸投去,將之燒成了灰燼。
隨后,少女便蹦蹦跳跳離去。
又過三日。
厲鬼已去,或是安家少爺留下的陣法起效,張家人安心了,又恢復了以往的活力,熱鬧喧囂,小姐少爺們紛紛出門會友,面對關于厲鬼傳聞的質疑,張家小姐少爺們搬出了安太平這個涅月門親戚,輕易鎮壓厲鬼的存在。
城中士紳權貴們立即變了一張臉,熱情和煦,溫暖如春,當初傳聞張家鬧鬼,朝廷特殊部門的修士都出動了,去了幾批,一批強過一批,都鎩羽而歸,甚至聽說有幾個被啃得只剩骨頭……
這誰不怕?跟張家人保持距離才是,以免被牽連遭禍。
如今禍根被除,張家更是跟神仙中人扯上關系,焉能不好好親近親近?
張素清是張家老爺孫女,芳齡二十有余,姿容貌美,卻是蛇蝎心腸,喜好玩弄感情,越是以君子自居,卓爾不群的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便越是開心。
這些日子來卻日漸消瘦,渾渾噩噩,精神恍惚,形容憔悴,直到安太平等人的到來,張家恢復平靜,張素清便恢復如初,日日打扮得清麗可人,在安太平面前晃,可惜不遭待見,任她渾身解數施展出來,也無濟于事,有一次投懷送抱,被那個叫安蘭梔的臭丫頭看見,差點打死她。
安太平等人走后,張素清便躲在閨房里,惶惶不可終日,直到徹底安心,又裝扮得貌美如花,上街去拋頭露面,訪友聚會。
這天夜里,張素清在閨房中照著鏡子,自憐自愛,一顰一笑,時而媚眼如絲,時而溫柔體貼,時而清純可愛,時而高冷淡漠,變化如常。
“連逸,你再也不能奈何我了,不能不能。我要去安家,我要修仙,將來親手擒殺了你,呵呵……哈哈……咳額……”
張素清突然發出詭異笑聲,鏡子里的她笑容卻十分嫵媚,勾魂奪魄,可漸漸的,面容卻逐漸扭曲,猙獰可怖,冒起一個個水泡,砰砰炸開。
“啊!”
張素清毛骨悚然,仰后摔倒,雙腿亂蹬,急忙往臉上摸去,卻是光滑細膩,當即松了一口氣,罵咧咧道,“王八蛋!害得老娘都出現了幻覺!”
“好玩嗎?”
鏡子里探出一顆腦袋,咧嘴笑,嘴里有血絲纏繞,腥氣撲鼻。
“啊啊啊啊!”
張素清雙眼瞪圓,啊啊啊大叫,“來了!來了!又來了!我不怕你!不怕你!我有護身符!”
她從領口攥出一枚符篆,厚厚的,夜里有熒光若隱若現,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張素清的叫喊聲驚動了府里的下人,頓時一陣雞飛狗跳,有人奔去找老爺夫人,有人奔去找少爺、護院,還有新請來的江湖術士……
鏡子里鉆出一位男子,身穿紅裙,身子飄飄蕩蕩,來到張素清面前,后者神色驚恐,戰戰兢兢,不斷后退,退到了墻角,終于是退無可退了。
張素清舉著符篆,面目猙獰,不斷喊道:“我不怕你!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