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腳也不臟,甚至一塵不染。
那鐐銬也不像凡鐵打造,似乎極沉,沉到使得僧人即便如普通人般走路,依然會帶起沉悶的腳步聲,就好似數噸的鐵夯輕輕緩緩地砸著地面帶來的那種深沉。
這苦行僧似乎感受到了遠處的太后行轅,于是也不再上行,而是往一旁繞去,站在了石階邊緣,雙手合十禮拜而立。
這一立,就如入了定。
這一入定,就好像天地之間已經沒有了這個僧人。
白桃花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個人...她認識。
準確來說,是曾經聽過他的大名。
也許大周中土道教盛傳,眾人只知昆侖道宗老道,北辰道宗左朝辭,還有與仙山相連、富甲天下的南海道宗。
只知言道之逍遙長生,卻不曉論佛之寂滅頓悟。
但這僧人在西方佛國的名聲一點都不比這些道門大佬差。
“金剛諦聽。”
白桃花在心底輕輕念出了這苦行僧的名字。
而此時,太后已經起轎,下山,千名官兵護駕。
這等權力中心的女人離開后,香客們才逐漸回來。
然后,他們看到了奇異的一幕,甚至連剛剛大殿走出來的小睡蓮都看到了。
萬層石階上。
那雙手戴著鐐銬的僧人旁若無人,屈膝而跪,噗一聲落在堅硬的石頭上,五步一跪,十步一磕,虔誠無比、亦步亦趨向著那盡頭的天殿正宮而去。
好似他來叩拜的不是一尊佛像,而是一位...真佛。
他速度很慢,甚至有時候跪著會如入定般,化身雕塑,這么一跪就是幾個時辰。
開始時候,旁人還覺得有趣,慢慢地都已經不再去注意這個僧人了。
而僧人本就沒想別人注意,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他的眼里...只有那佛教于中土大興的契機,那一位橫空出世、降臨人間的地藏佛!!
...
...
王都,天闕,逍遙畫舫。
“逍遙王,能帶我去參加宴會嗎?”
“什么宴會?”
“東海李家家主三子,南朝世家那道武雙修的江公子為首,天下眾多世家,零散的,成集團的,都來王都了。”
“他們來做什么?”
“五皇子要登基,自然需要見證,來者是客,不來者自然就是亂臣賊子。”
“那這樣的宴會,我為什么要去?”
“帶我去...”
“你?”
夏極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極美的少女,依然是雪白衣裙,面容柔和,眸子里帶著化不開的冰意,只不過比起之前那種僵硬的冰冷,如今的氣質卻是多了些深邃與沉穩。
這是需要在深夜哭泣多少次,才會添加出來的東西呢?
王柒柒深吸一口氣,閉目再睜眼,已經露出迷人的笑。
這一剎那,她那雪白衣裙里好似真的盛開了一朵極美的花朵,世上沒有任何男人能挪開眼。
夏極自然也沒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