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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飯局結束,高弦便離開了。在汽車駛往新華人行的途中,他隨手“摸”出一塊腕表,仔細端詳著。
這塊表是前段時間高弦淘到的,經過鑒定確屬從歐洲王室流落出來的奢侈品,有點年頭了,但絕不陳舊,寶石表盤透著一種高貴品質,甚至還帶著歷史底蘊。
人總有個愛好,玩弄權術,貪財好色,附庸風雅……不一而足,沈弼也不例外,他是一位“表叔”,酷愛名表,甚至還為自己收集到的名表造冊,本質上和“老劇本”里互聯網時代盛行的“拍照留念”癖好,沒什么不同。
高弦準備的這塊腕表,等見到沈弼后,便會送給對方,表面上是習以為常的交往禮儀,實際上則是試探這個時候的惠豐,“腐敗”程度怎么樣了。
沈弼出現的速度,比高弦預料的還要快幾分。
“我忙于拜見督憲,以及召開貿易發展局會議,原本計劃明天去拜會沈弼爵士,沒想到您先來了。”高弦滿面熱情地寒暄著。
“高爵士錯過了督憲的就職儀式,自然要第一時間拜見。”沈弼點了點頭,拿捏著故作輕松道:“其實,我也沒有什么要緊事,就是辦公室離得不遠,又多日未見高爵士,便過來看看。”
“信你才怪,連夜趕過來,害得我都不能去享受溫柔鄉了。”腹誹不已的高弦,借著寒暄,隨手把那塊腕表,遞了過去,“這次出去,湊巧淘到了一個小玩意,正好送給沈弼爵士。”
沈弼打開低調得有點不顯眼的錦盒后,當即兩眼放光,嘖嘖贊嘆道:“這可真是一件完美的工藝品啊。”
“得,上行下效,惠豐的風氣,好不了了,進而違規貸款的窟窿不會小了。”暗自有了判斷的高弦,臉上浮現出真誠的笑容,“沈弼爵士比我識貨多了,這塊表在我手里,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沈弼把玩了好一會后,才愛不釋手地合上錦盒,將其放到茶幾上,也不問多少錢,因為那樣太掉價了,開始轉入正題地閑聊道:“高爵士不在香江的這些日子里,高益評級的動作,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啊,直接把佳寧打倒在地,讓業界人心惶惶。”
高弦毫不在乎地說道:“我聽過了部下的匯報,對情況基本掌握了,簡而言之就是,對于目前由佳寧引發的一片悲觀局面,高益純屬無心為之,只求按章辦事,否則就辜負了投資者的多年信任了。”
這次輪到沈弼腹誹“信你才怪”了,喝了一口茶后,他試探道:“陳松清正通過獲多利,召集包括惠豐銀行在內的,超過七十家銀行、財務公司的債權人,討論佳寧重組計劃,高爵士覺得前景如何?”
高弦悠悠地說道:“要是換成怡和出現這樣的狀況,我倒是愿意積極出謀劃策,但有利銀行和高益銀行,與佳寧一系的公司,早就不存在貸款關系了,我還真不方便品頭論足。”
沈弼臉色一變,他怎么可能聽不出高弦話里看衰怡和的暗示,他鎮定了一下,硬著頭皮,打破砂鍋問到底道:“高爵士的意思是,佳寧已經無藥可救、不值得救了?”
高弦聳了聳肩,“從目前的公開數據來看,佳寧一系的債務,高達六十多億,可考慮到陳松清的商業欺詐行為,只露出了冰山一角,由此得出,佳寧一系的資金黑洞,遠比已知復雜的推斷,并不算過分。”
估計被戳到了痛楚,沈弼的臉色無法掩飾地難看起來,他沉默片刻后,終于點出此行的目的,“高爵士,佳寧的問題牽連甚廣,而高益銀行做為一家具有領袖氣質的金融機構,為了大局,始終作壁上觀,恐怕有損于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