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生給蘇寒的印象是跳脫的,當然蘇寒也很理解這種跳脫。在一個陌生又嶄新的環境中,迫切地想要確立自己的位置并團結更多的朋友結成團體,這是人習慣性的反應。
交大兩個字并沒有多響亮,但坐在蘇寒周圍聽到它的人都下意識地將視線挪到了蘇寒身上。
他們當然不是被蘇寒這個人名吸引。
交大在這半個月的風云他們并不清楚,因為在各自的學校里,他們才是真正的風云人物。
他們驚訝的是交大這所屹立在古都所有大學頂尖的高校,居然有人會參軍。
錯愕的男生下意識地收起了自己憑借學校產生的驕傲,這種在小范圍內有絕對壓制效果的驕傲面對交大兩個字毫無用處。
隨后以開玩笑的口吻調侃道:
“怎么,交大的高材生也跟我們來湊熱鬧?”
“哦,對了,我叫荊向南,理工大的。”
“學的都是一樣的教材,坐的都是一樣的車,談不上什么高材生。當兵只是一種選擇,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也談不上湊熱鬧。我跟你沒什么區別,只是想,所以就來了。”
蘇寒的風輕云淡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特別的,而不僅僅是因為他來自交大。
也因為這種感覺,讓更多人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種距離感。似乎他們跟蘇寒之間有一堵墻隔著。
只是如果他們足夠了解蘇寒,就明白這位讓他們覺得隔了墻的人,其實只是說了他認為最本質的事情。
如果所有人放下心中的傲氣,真正將這里當做一個新的起點,從本質上講,他們都只是一群對部隊一無所知的新兵蛋子。
荊向南的笑容意味難明,似乎并沒有因為蘇寒的這番話有什么特別的感觸:
“蘇同學看的這是專業書吧?不是我說,你現在看這些也沒用,到了部隊又不考。再說了,咱們進了部隊肯定要進公務班然后考軍校的,你現在努力也是白瞎。”
蘇寒沒有解釋什么,只是笑著搖搖頭:“閑著也是閑著。”
“你這就不對了,怎么說大家也都是即將投身革命的同志,難得湊在一起,多少聯絡一下感情嘛。”
荊向南鐵了心想讓蘇寒加入他們閑聊的圈子,說話的時候多了幾分促狹:
“怎么,交大的高材生覺得跟我們這幫子一本二本大專聊不開?”
這樣的擠兌早在好幾年前蘇寒就經歷過,現在對他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即使荊向南為他拉起一節車廂四十多人的反感情緒,蘇寒依舊不為所動。
“我說話可能有些直接,可能會讓你們感覺到我很驕傲,也可能讓你們覺得我不合群。
但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沒有同甘共苦,培養不出歷久彌堅的感情的。
再過十幾個小時,我們會被相繼投放到不同的地方。經歷三個月的軍訓,如果分到技術部隊,還要經歷更長時間的專業訓練。”
“只有共同經歷過訓練場上揮灑汗水,戰場上流下鮮血,然后不管情不情愿卸下肩章再共同坐著一輛車回來的時候,我們才有聯絡感情的基礎。”
“因為在那個時候,我們才能叫戰友。所以,現在我只想好好看書,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