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發絲烏黑,面上卻溝壑縱橫,背負一柄染銹鐵劍,腰背停的筆直,渾身都散發著凜冽的氣機,那對雙目仿若有劍氣四溢,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兩位前輩,幽冥教一眾皆按計劃落入圈套,只可惜王長老此次舍身取義,性命堪憂,饒是及時散功存活,終身也就泯然眾人矣……”姬玄癸捏著扳指輕聲一嘆,那暗沉如水的眼眸中,蕩起絲絲漣漪。
拄拐老者垂目沉默少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這是王賢的決定,也是宗門的推動,有些事便早早注定,更改不得,除非二十五年前的情形又是另一回事。
“此戰后,接他回宗門度過余生吧,虧欠他的,就彌補給他那弟子,也不算寒了他的心。”負劍老者也明白其中門道,帶著嘆息說完后,隨即轉眼望向了姬玄癸,“至于你,還是去做你該做的事吧,這里有老朽兩人在,量尸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另外待你歸家后,替我二人向你七叔傳句話。”
“前輩請說。”
負劍老者目光微微閃爍,帶有深意道:“就說天要變了,對,天要變了……”
他反復說了兩遍,臉上露出古怪的意味。
姬玄癸點了點頭,“晚輩記下了,不知年關比武之際,兩位前輩何時到來?屆時也好妥善安排一番。”
“那就看你七叔如何想了……”
話音落下,原地忽地生出一股狂風,卷的積雪漫空橫飛。待到它們簌簌落下,哪里還見老者身影?有的僅僅是四個腳印。
姬玄癸呈抱拳狀立了近一刻鐘,這才直起腰背。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嗯,九個。”他望著那幾與天際疊合的山巔,嘴角勾勒出一絲詭異的弧度,“你們還真是聽話呢,只可惜了七叔。”
幽幽自語,被風吹散在嘴邊。
隨后他又低頭瞧上了會兒手中扳指,想了想,將它捏成了兩半,接著又抬掌狠狠印在了自己胸口,直接倒地暈死了過去。
噴出的鮮血,灑落在了雪地上。
……
暖陽驅寒意,融雪悄無聲。
楚浩坐在桌前翻閱著手里書籍,身側是熊熊燃燒的火盆,將他的臉映的通紅。火盆下風口,是吃著零嘴的李廚子,即便是被濃煙熏烤,也懶得動彈下身子。
往嘴里丟進一顆蠶豆,嘎嘣嘎嘣嚼碎咽下后,才斜眼說了句話,“你也愈加的奇怪了,簡直比叔叔還怪。醫書有勞子好看的?要我說,你與其看這大夫才看的書,還不若繼續把自己關在屋子修行哩。”
楚浩搖搖頭,“多看看書,總有好處。”
李廚子對此簡直嗤之以鼻,吐出粘在牙上的豆殼,滿臉不屑的說道:“我看你再看下去,都可以當個赤腳醫生了。不過就你這年紀,想來白給人看病,也沒人愿意。”
楚浩笑而不語,將醫書再翻上了一頁。
他看的并非治病良方,而是人體經絡圖,和各處穴位的注釋,尤其是那最易致人暈厥的部位都會在心中默默記下。
片刻后,楚浩放下書籍,扭頭道:“我想托你幫我做件事,希望不要推辭。”
“何事?說來聽聽。”李廚子灌了一口酒水,生出了幾分興趣。
“近些日子我未回家,父母和小妹吃食上也比不得往日,故此想請你為他們做些菜肴。”
“就這?”
“不錯。”楚浩嘆了口氣,盯著火盆沉默了良久,方才說道:“三日吧,咱們定個時間。這三日夜晚你在我家中住下,替他們做些好菜補補身子,銀錢就從我工錢里扣。”
“你們究竟隱瞞著何事?竟然還打算將我支走。”李廚子起身,滿臉的狐疑。
“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