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話語中,雨水仍舊降下;那雨滴垂落在地面上,在庭院中,濺起許許多多的水花。
老哨兵側耳聽著遙遠的喧鬧,心中其實并無太多感觸,早在許多年前他就可以預見這個結果,倘若時光流逝了,但帝國還是那個帝國。
敗落的園子里并沒有多少守衛力量,衛兵都被抽調去維持秩序了,黃金的魔樹在這里矗立了多年,而今也只剩下象征的意義。
只有兩個衛士察覺了他的到來,而其中一個從斗篷下抽出長劍,穿過雨幕向他走來。
老人以不符合自身年紀的敏捷出手拿住對方的手腕,一把將那個士兵拽入泥水之中。
他轉過身,另一個衛兵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
但對方的魔導爐磕在花臺上,老哨兵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一記手刀干凈利落地將其擊暈。
他握著利斧站在園落中,讓雨水順著斗篷,斧子上落下,抬起頭默默看著那株美麗的大樹,樹干上漫流的水花,像是淌著血。
他舉起斧子。
一道閃電刺破天穹,將云層映得雪白。
仿佛將這個陳朽的世界從中剖開,并照出那些污濁與惡意。
一個人正跌跌撞撞沖入石砌的大廳,墻上火把的光芒拖出長長的影子,搖曳成蛇。衛兵們手中持著寒意凜然的長矛正分開人群,長桌上的盛宴佳肴仍飄散余溫,壁爐內火苗未熄,但懷柔的氛圍早已一掃而盡。
寬宥的表面被揭開之后,只露出下面的劍拔弩張。
傳令的侍從官對這一切視若無睹,或者說全無心思,只慌慌張張來到他的主人面前,附耳低語:
“大人,不好了”
“你說什么,黃金樹被人伐倒了看守的人呢”
蠹蟲慌慌張張地站起,肥碩的肚皮碰到了金杯也毫不自知,葡萄酒漿漫流一地,滲入木桌。
“是誰”
“他為什么要這么干”
黃金樹是北境以太脈流的節點,但從來沒有人證實過這一點,帝國建立安德琉斯這座要塞來看守此地,象征的意義也大于實際,幾個世紀以來,從來沒有人真對那株古老而美麗的灰橡樹下手過。
這件事實際上可大可小,但若傳揚出去,他的位置必然不保,沒有哪個皇帝陛下會喜歡手下貪婪無度、又辦事不力的官員。
這頭蠹蟲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得眼前的事,他要立刻趕過去看看,至少也要掩蓋住消息。
他揮了揮手,馬上吩咐道“先暫時同意這些人的要求,讓他們回去,給他們兩天時間,安頓好一切,只要在風暴來臨之前讓男人們上船就好。”
眼前突發的狀況,讓他不得不妥協,蠹蟲或許沒什么太大的能力,但最擅長的就是改變主意。
同一座城市之內,羅昊并未見到這雨夜之下發生的一切,而一出出好戲正輪番上演。
但他憑借著自己的敏銳,還是察覺到城內的氛圍的異常艦隊調動,男人們在征兵處排起長隊,一切都預示著異乎尋常的事件正在發生。
為了避免橫生枝節,他最后還是下定決心提前出發,離港的時間定在深夜,那雨水漫卷著浪花,沖刷著如濤的云層,漫過碼頭的系樁,點點水霧,映著燈火。
船長在甲板上看著雨幕中披著斗篷的一行人,忍不住抱怨:“怎么選在這時節出港”
“若非如此你的船也不值這個價,”羅昊抬頭道,“風險越高,收益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