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爾聞言輕輕嘆息一聲:“那又過去了一百年了。”方鸻眉頭緊皺——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賽爾并未移開目光,只灰色的眸子里帶著審慎的深意,意味深長地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
“看起來你有很多疑問,你們先前離開了一小會兒,我猜是回到了你們的時間線當中。那之后你們又返回這里,我猜是有一些疑問沒有得到解答——”
“比如說——我為什么會知曉這一切?”
方鸻張了張口——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西塔里安學派的學說是對于時空亂流最為主流的解釋,那些占星術士們認為亂流之中發生的一切是昔日的幻影。
當斷層海的時空發生斷裂時,被永久記錄的某一片段。
這里的人與物都只是過去的影子,只一遍遍重復著逝去某個時刻的悲歡,就像是一段反復上映的舊日電影。
在這個故事之中,無論過程如何擾變,時間線都會在某一個時刻戛然而止,故事永遠也不會寫下結尾。
而當它在重啟之時,整個幻影的劇場的一切都會重置如初——如同時間線發生了遷徙。
“可這是怎么一回事?這里的賽爾·吉奧斯為什么看起來具有獨立的意志?他為什么能看穿這片幻影,甚至意識到自己是處于一個獨立的時空之中?”
方鸻感覺自己腦子有些宕機了,他并不是西塔里安學派的人,甚至也不是占星術士,但那明顯無法解釋眼下發生的一切。
他甚至想到一個詞——‘打破第四面墻’。眼下幻影之中的人物產生了獨立的意志,認識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甚至對世界本身產生了質疑。
但這太荒謬了,方鸻寧愿相信另一個可能——在羅夏爾,還有另一個不那么廣泛流傳的說法——在不同時間線上存在成千上萬個艾塔黎亞,在斷層之中的每一個亂流帶都是其中一個世界完整的片段。
但那也僅僅只是一個傳聞而已。
如果時間線外存在時間線,那么他們可以進入,里面的人自然也可以出去,但艾塔黎亞的歷史上從未聽說過有兩個賽爾·吉奧斯,或者兩個冥女士。
何況世界與世界之間交換信息與物質需要極大的能量層級,塔塔小姐告訴過他,星門從地球獲得的信息與物質與其付出的代價是等同的。
與其說存在多個時間線上的艾塔黎亞,方鸻情愿相信自己產生了幻覺,否則煉金術士基于光海建立的以太理論都要崩塌。
賽爾·吉奧斯看他沉默的樣子,卻搖搖頭道:“你不必質疑自己,這的確是一片幻影,只存在于昔日之中的過去。包括這里的一切在內,甚至包括我在內,也都只是這片幻影的一部分。”方鸻聞言不由脫口而出:“可為什么……?”
“你是說為什么我能了解這一切?”賽爾搖了搖頭,伸出手來——他手心中躺著一個細小且精致的物件。那是一個星軌儀,它的第二軌與第四軌始終維持周期的轉動,并在兩個半周期之后停止,然后又周而復始地重置。
“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探險家,對于時間的變動還算敏感,要在這片海上航行,就不得不避開那些變幻莫測的亂流帶。它的時間始終被定格在太陽升起與落下的兩個時刻,中間的周期持續六個晝夜,這大約就是這個片段的全部長度——”
方鸻默默看著那個精巧的物件——在那個時代有星軌儀么?而這個小小的星軌儀,真的可以解釋這一切?
他還是感到不可思議,但這片亂流之中發生的一切,都太超出他的認知范圍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