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方鸻,“這不奇怪不是么,我說過,你們并不是第一批到訪的客人,我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這一切。不過和那些人相比,你的確是第一個主動被我邀請至此處的人。”
方鸻不由微微張了張口:“為什么?”
“因為從你們口中,我可以得知勒伯斯腥臭的腐血仍在大地之上蔓延,”賽爾開口道,“海灣的子民可以砸碎一個舊時代,但卻砸不碎他們身上永世的枷鎖。而這一切,都源于三百年前的這場失敗——”
他輕輕搖了搖頭。“議院的判決或許并非毫無憑據——因為的確需要一個人來為此負責,只不過無人知曉,那一天暮鐘究竟又為誰而鳴?或許是為我們每一個人,又或許是為議院本身。”
“……銅鐘的倒塌或許是咎由自取,蔓延的苦難也無從挽救腐朽叢生的議院,從伊萊恩……從我從千柱港出發的那一刻起,我們其實對此就有所預料……只可惜,只可惜歷史坍入塵埃之下,未來已無從知曉了。”
賽爾嘆息一聲,那一刻方鸻幾乎以為對方不是一位龍騎士,而只是一個垂暮的老人。在這段時間線中,他或許還正值壯年,在未來的歷史上他還有許多次再深入這片海域,但那都只是幻影之外所發生的故事。
在這里,他已經習慣了漫漫的等待,在等待之中從外來者口中一一得知了關于自己未來的命運。方鸻從賽爾口中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只是那個名字轉瞬即逝,而相比起來,他更在意這位大探險家口中提到的‘勒伯斯的腐血’。
事實上他冥冥之中已有所感應,他們此行雖然是源自于凱瑟琳的追尋,但進入斷層海卻始行于海灣之子的委托,那個委托就有關于古老之血的詛咒,有關于不老之泉。
艾琉西絲——那位公爵小姐告訴他,在海灣蔓延的詛咒其實是來源于守誓人飲下的龍之金血,海灣之民的深重苦難,就來源于他們的祖先曾經為了守護圣劍斬殺惡龍而痛飲龍血。
而他們在踏上這座島時,就告知過賽爾·吉奧斯,他們是為了尋找不老之泉為解除詛咒而來,如果那個詛咒如果自這位大探險家的時代以來就已經存在,那么他們的確在那時候就相當于已經自報家門了。
只是問題是,勒伯斯究竟是?
想到這里,方鸻忽然意識到,那位一直以來聒噪自大的公爵小姐好像自從他們再一次進入這片時空亂流之后就失蹤了。
想及此他連忙檢查了一下那道契約,發現契約還完整無缺,難道艾琉西絲和他們失散了,還是此刻她正和愛麗莎在一起?
不過既然契約還在,他倒是放下心來,再一次向賽爾·吉奧斯看去。而這時對方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看到他的神色,不由輕輕點頭:
“看來你猜到了。”
“……我猜到了一些,賽爾先生,”方鸻反問道:“所以這一切和海灣地區蔓延的詛咒有關?”他看向半空中那浮著的巨大影子,“但這個詛咒和這段時空,和沃—薩拉斯提爾有什么關系?”
“還記得我不久之前問過你的一個問題么?”賽爾問。
方鸻皺起眉頭,這段時間以來賽爾·吉奧斯一直在向他提問,但他還真想不起之前哪個問題與這一切有關。
“我問你,你為何而出發?”賽爾答道:“你踏上旅途的目的是什么,年輕人?”
方鸻微微一震。
賽爾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想你已經猜到了,鹽骨之子的艦隊前往這片陌生的海域,并不是為了尋找什么新航路。”
“那是議院對外的說法,當然在這個時間線上,我還不清楚未來它會傳成什么樣子。而我們來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