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更深一層,它們悄無聲息。凡人曾花了幾百年時間最終獲得一場戰爭的勝利,可并未消除黑暗的信徒,真正的永生者一直行走于你我之間。”
沙耶克停頓了一下:“主人讓你們南下,你們應當見過一些東西。”
方鸻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個流浪者。
但唐德的祖父也算是一位永生者么?
對方的確與好多身份行走于這個世界上,他甚至懷疑那就是對方的第一身份。
就像沒人知道在那片冰封的世界之中,發生在羅格斯爾家族中的事情。
“你是說,那樣的存在不止一個?”方鸻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依督斯的所見所聞讓他至今想來仍感到后怕,若非卡拉圖與唐德一直在調查這件事,說不定流浪者已經得逞了。
沙耶克回過頭來,面色在月光下猶如蒼白陰郁的幽靈,指了一下這個地方:“還記得我與你們說過的話么,那時,也是在這兒。”
陰影之下潛藏著噩兆,只有將死之人才能看到陰影之中的龍翼——
這句話令方鸻怔了一下。
他停下來與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在南方擊敗過尼可波拉斯的幻影,趕走了流浪者,完成了約修德與伊芙莉爾的約定,將龍之金瞳的威脅徹底消弭于無形。
他還沒忘記,龍之金瞳其實內里蘊含的正是龍王利夫加德的力量。
只是他們擊敗了龍王利夫加德,由米蘇女士所化的尼可波拉斯仍舊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那正是一切的開端。
天藍忍不住問:“可馬扎克與盧修斯先生不是已經動身去尋找尼可波拉斯了么?又有嘉拉佩亞在,尼可波拉斯還失去了龍之金瞳的力量,他們應該有很大勝算才對吧?”
只是沙耶克沒有回答,長時間的沉默令人感到有些壓抑。
壓抑的氣氛像是這段對話的休止符。
因為他們已經走到了走廊盡頭的那扇大門前,其背后就是龍角大廳,尼可波拉斯缺失的一角就曾經懸掛在那個地方,而如今大廳之中只剩下一團氤氳的黑暗。
方鸻記得這里曾有兩個仆人穿著光鮮的長袍,為過往的旅客開門。
不過此刻大門緊閉,空無一人。沙耶克走到那個地方,用手按在門上,吃力地推開門。在拉長了音調的‘吱呀——’聲之中,灰塵撲面而至,令所有人都低沉地咳嗽起來。
印象當中明亮、暖色調的大廳,壁爐中明快的火焰,整齊的桌椅,锃光瓦亮的銅管,輕快回響的鈴鐺與空氣中彌漫的肉豆蔻與烤化的奶酪的味道皆像是一個幻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形。
大門背后是灰蒙蒙的世界,桌椅被堆在一起,蓋著一張白布,上面也積滿了灰塵、蛛網——只有一個打開的匣子放在幾張拼在一起的桌上。
走近一些,方鸻才看到里面的凹陷處,正好容得下一把劍的形狀。
沙耶克這才停下。
“……主人與盧修斯的確已經動身前往北方,去尋找龍魔女尼可波拉斯的下落。他們或許會成功,但也有可能會失敗,畢竟我們都沒有經歷過曾經那個年代。”
“以至于在我出生之前好幾代人,黑暗巨龍這個概念在每一代人腦海之中都只剩下一個抽象的符號而已。它甚至只剩下那句危言聳聽的話,昔日之敵必將歸來……還有那支修長的犄角,證明它們曾經存在過……”
“如果他們成功會怎么樣?”天藍問道:“失敗又會怎樣?”
“沒有什么變化。”
“怎么可能!?”
“……因為龍翼之影只是一個噩兆,而真正威脅潛藏在那死亡的陰影之下。你們此行所見的一切不過是它們的表象而已,更重要的是那表象之下的東西。”
“表象之下的東西?”
方鸻這時忽然打斷兩人道:“那些東西,包括龍獸,它們皆是是尼可波拉斯的子嗣?”
沙耶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