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山還以為在對面和自己交手的,是那位大燕的平野伯。
后來收到第二封圣旨后,他才知道那位平野伯居然在自己的后方。
那么,
和自己對弈這么多天的,又到底是誰?
按情理來推測,那位應該是平野伯在拿下荊城后分兵于此的一部,其將領,應該也是平野伯麾下的一員。
如果說,平野伯麾下一個將領都能有這般驚人的本事的話,那么,平野伯本人的用兵能力,又到底該有多驚人?
火,還在燃燒。
熊廷山的心情,也隨之略微平復了一些,不管怎樣,在對方沒了船后,那種橫跨兩岸的騰挪,是再也做不到了。
而此時,
獨孤家的兵馬,已經重新在荊城舊址處,重新立下了營寨。
到時候,自己向西,獨孤家向北,鎮南關一處再加以策應,三面用兵之下,這支孤軍被圍殲,只是遲早的事。
但殲滅不殲滅這支燕軍,已經沒多少意義了,因為在熊廷山看來,平野伯留下這支孤軍于此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
鎮南關內外,數十萬楚軍每天的人吃馬嚼都是海量的數字,杯水車薪了這么多日子,那邊的存糧,顯然將要告罄。
糧道斷了這么久,軍心還能穩固那才真叫見了鬼了。
當然,
還有一個最為可怕的可能,
熊廷山不愿去想,
也不敢去想。
這位曾在梧桐郡里廝混了十多年的皇子,
原本自以為自個兒算是知兵事兒的,下能撫慰山越百族,上能締結帝心,天大地大,總歸得有離開梧桐郡后的他一張椅子;
但北上之后,
真真實實地感知到來自那面黑龍旗幟所帶來的壓力,
他忽然覺得,
自己在大勢面前,
仍然是那般的無力且蒼白。
山越百族再難纏,那也是只是難纏;
而那個國號為“燕”的帝國,
卻有著徹底傾覆大楚江山社稷的恐怖實力。
一時間,
熊廷山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絲絲后悔,
國勢艱難,
早知道就不出梧桐郡了,就在山林里廝混,
似乎也不錯?
搖搖頭,
甩開腦子里的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熊廷山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長刀向前一指,
道;
“渡河。”
………
“你是姓熊還是姓獨孤?”
獨孤家老家主獨孤牧冷冷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自家子弟。
他是,家族的驕傲;
但在此時,獨孤牧卻真的有些無奈了。
“獨孤家,還是不是大楚的臣子?”造劍師反問道。
獨孤牧冷笑了兩聲,
道;
“你想學田無鏡?”
造劍師搖搖頭。
“其實,就連我都很好奇,你到底會不會殺人,眼下,你我距離這般近,我年老氣衰,你只要有四大劍客之一五成,不,三成,甚至,只要一成的本事,你都可以抽出你的劍,將我給殺了。”
造劍師繼續搖頭,道:“我不想做田無鏡。”
“但你現在做的事,和田無鏡當年有什么區別!”
造劍師默然。
“這仗,越打越不是味兒了,我算是品出來了,原本以為不至于,不可能,不應當,但現在,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真的。”
獨孤牧伸手指了指后方,也就是南邊,
道:
“告訴我,他到底有什么依仗,敢借燕人的刀,來收他自己的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