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又喝了一口酒,
道:
“你的意思是,為什么靖南侯只是下令,而沒有派出靖南軍南下,不,甚至只要靖南軍繼續駐扎在南望城,保持著對邊境一帶的直接影響力,咱們大燕的邊境諸多軍頭子們,也不可能是這般一盤散沙。”
若是此時靖南軍還駐扎在南望城,若是此時靖南侯田無鏡本人還住在南望城內,哪怕現在是夜晚,你看看誰敢貪圖保存實力?
哪怕是鄭凡,都得硬著頭皮率領個七八百騎兵出去尋找那支乾騎去阻攔去進攻去消耗。
老虎只要瞪著眼,山里的猴子們就得拼命地表現,而現在,老虎偏偏有點像是在打盹兒的意思。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鄭凡很實誠地說道。
他這個“主上”,真沒必要和自己屬下玩什么神秘,誰不知道誰啊。
“不過,阿程,你可以把你思考高度放高一點,雖然現在委屈你了,咱翠柳堡就這么點兵,但你可以試著想象一下,你手中有五萬靖南軍和二十萬鎮北軍鐵騎時,你會怎么做。”
梁程搖搖頭,道:
“主上,這個很難想像的,因為這里面,還有很多牽扯到政治的東西。”
梁程不懂政治,或者說,是他懶得玩政治,他骨子里,一直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鄭凡點點頭,又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唉,這么冷的天,還在待在墻垛子上警戒著,真特么煩。
本來鄭凡想著的是,送完首級,交割好軍功,回來后,翠柳堡內的大家都興高采烈,然后自己再把一千五百蠻兵的事兒再說一下,魔王們也都高興高興。
再之后,自己就能美美地洗個澡,再讓四娘今晚換白絲。
唉,
本來都想好的劇本,就這么被那支乾騎給毀掉了。
鄭凡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吐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城垛子上一陣騷動。
梁程猛地側過身透過墻垛子看向外頭,同時對鄭凡道:
“有騎兵靠近!”
………
鐘天朗身上的銀甲,已經被血水浸染了好幾層,上陣沖殺,他一直喜歡沖在第一線,甲胄上的血跡,自然都是燕人的。
初入燕地時,他們就挑掉了一座規模不大的堡寨,隨后長驅直入,只是沒能遇到事先通知好的銀甲衛暗諜帶路,使得自家的隊伍一時間有些“茫然”。
率軍將領迷路,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歷史上很多牛叉的將軍都迷過路。
而且,鐘天朗不是迷路,他記得回去的路,只是面對大燕邊境這“層次不齊”的軍寨堡寨體系,有些分不清楚目標了。
就算是燕國當地的百姓,面對這幾個月像是雨后春筍一般拔地而起的這么多軍寨,想弄清楚去哪個是哪個哪個在哪里,也挺難的。
不過,好在,鐘天朗運氣不錯,冒險在大路上抓了兩個舌頭,還真給他問出了翠柳堡的所在地。
沖垮了翠柳堡,那個叫“鄭凡”的將領還算有點骨氣,寧死不降,也不愿被俘,直接自盡了。
鐘天朗到現在都還記得“鄭凡”臨死前的怒目圓瞪,
足以可見,
這個燕蠻子內心的怒火以及死不瞑目!
倒也,算是個漢子!
只可惜,鐘天朗不能給他留全尸,還是割下了他的首級,同時又趁著夜色,連挑了三個燕人軍寨。
這些軍寨的防守體系,都很稀松,自己有著絕對的兵力優勢,夜襲遮蔽,再突然襲擊,沖垮他們不難。
不過,盡管如此,燕人在被偷襲時的反擊,也依舊讓鐘天朗有些咂舌。
西軍出身的他,自小面對的對手就是北羌部落或者是西南山區里的土司,那些敵人,在面對夜襲時,往往會潰不成軍,直接被掩殺過去,尸橫一地。
但這些燕人,只要手上有刀,又沒辦法逃脫時,往往會選擇主動拼殺求死。
所以,自己隊伍里,也出現了不小的傷亡。
原本,在西軍時,在得知乾國三邊的軍將被燕人壓得不敢抬頭,鐘天朗還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