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其簪子捏在手中,卻沒了下一步動作,同時,四周彌漫出一股清風,沁人心脾。
這應該是道家物件兒,自成小結界,應該是用這個東西來屏蔽掉外界的感知,這是擔心恰好此時有類似魏公公那種級別的存在,且沒事兒干就故意在偷聽著這里說話。
姬成玦深吸一口氣,沒后退,向前走了兩步。
“姬家的男人,可真狠。”
這是郡主說的話。
昨夜的原委,七叔已經告訴自己了,包括最重要的那句:請等到天亮。
這句話配上那八聲響的離鐘,意思就很簡單了。
要么,這是姬成玦的手筆,他的手很長,且能夠在皇宮內殺人,殺的,還是皇后。
要么,就是姬成玦猜出來誰會對皇后動手,覺得皇后在今晚,大概率得薨逝。
這是兩種可能,另外還有兩種郡主直接否決的可能,一個就是姬成玦身上有氣運,冥冥之中神佛庇佑,郡主是不信的;另一個就是姬成玦能預判生死窺覷陽壽,這個比前者更為荒誕。
“說得像是李家的姑娘,很柔弱一樣。”
“呵,總之,你命好。”
姬老六聽到這話,哼了一聲,伸手指了指內殿方向,道:
“看看現在的太子殿下,可憐不?但我十年前,已經經歷過了。
還有一件事,我沒好意思對七叔說,但我想對你說。”
“你說,我聽著。”
“你是不是覺得靖南侯廢掉我三哥,你鎮北侯府就能廢掉我?南北二侯,誰比誰差,你做得我怎么做不得,是么?”
郡主沒回答。
姬成玦自問自答:“但你有沒有想過,靖南侯廢掉我三哥后,當晚回去就自滅滿門了,你李家,做了什么?
事情若是鎮北侯做的,那無話可說,您,是哪根蔥?”
“小六子,你現在對姐姐說話,可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不發點兒脾氣,您會真當我是軟柿子的,到時候再發瘋,我還得再等一個天亮?”
“我只知道,七叔說,你昨晚很惶恐,不安了一個晚上,我就知道,我其實沒做錯。”
“你沒第二次機會了。”姬成玦道。
“我也沒想有第二次機會。”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父皇,你父親加上靖南侯爺,他們三個,是能為大燕舍棄犧牲一切的。
可惜了,到咱們這一輩,其實是沒那么高的覺悟的,但可千萬別想著萬事兒都有人能替你擦屁股。
下次你再胡來,
你不是要擔心我父皇會如何如何發怒,
你要擔心的是,
是你親自將你父親逼上了手刃自己女兒的煎熬之中。”
“聒噪了。”
“肺腑之言,你腦子笨,又被慣壞了,得有人說說你。”
“我只是個女人,男子漢才大丈夫,我本就不是什么大丈夫,我只在乎自己的日子過得是否舒心,何必為了全局苦了自己?”
“呵呵,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先前去吊唁時,周圍的目光,不好受吧?”
“你很幸災樂禍。”
“你嫁不成了,反正大婚沒舉辦過,再說了,我大燕又不是大乾,將禮法和女德看得無比鄭重。
這婚別結了,也省得再糟心下去。
我想,
我的郡主姐姐,這點魄力和格局還是有的。”
“我確實是累了,本來我就沒想嫁過來,你們姬家的男人,一個個地都是壞種,我是被父母逼過來的。
然后等了這么久,等啊等的,居然愣是沒能把自己給嫁出去。
習慣了荒漠無垠,卻一不留神在這燕京城里憋屈了這么久,過幾日我就給陛下上書,求陛下讓我出去透透氣,相信陛下會準許的。”
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而且這樣一來,婚事,也就能因此淡掉了。
“回北封郡繼續打你的蠻人?”姬成玦問道。
“呵。”
郡主伸手,撩起自己臉龐的青絲,
道:
“沙子看膩了,我想去看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