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種自己罵自己的感覺?
公主抬起腳,跨出了寢宮門檻。
孫公公的臉上當即露出諂媚的笑意,急匆匆地跑下來,主動將屈培駱攙扶起,道:
“駙馬爺吉祥。”
屈培駱馬上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在站起身的同時遞到孫公公手中,孫公公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公主邁出了門,接下來,當即有一群誥命夫人護持,像是先前屈培駱領著一眾白馬親從過來時一樣,公主也會被簇擁著出去。
這時候,屈培駱不能走在前面,還是得跟在后頭。
這是規矩,誰叫你娶的是天家女呢?
公主已經出內院了,鄭伯爺此時也收拾起了畫板,準備跟上。
屈培駱見鄭伯爺拿著畫板過來,有些好奇地湊過來,發現鄭伯爺畫板上畫著的,居然是自己,只不過不是用毛筆畫的,但卻格外逼真形象。
“蘇先生這作畫之法,是西方傳來的?”
身為屈氏嫡子,這見識,自然不會差的。
鄭伯爺點點頭,道:“是。”
“畫得,當真是極好的。”
“還請駙馬準我隨列左右,蘇某打算再畫幾幅,最后湊一張駙馬大婚圖。”
“多謝蘇先生。”
屈培駱哪里會不肯,趕忙示意身邊人幫忙拿畫板,安排鄭凡跟隊。
公主走出內院后,
一排排地上,跪著的是屈氏封地內的各個家族,他們都派出了代表來,恭賀主家的這一場大婚。
甚至,連年堯府里都派出人過來慶賀,原本極為寬闊的外院場子上,黑壓壓地擠滿了人,公主每行進一處,兩側的人就都跪下,孫公公開始報上他們的家門。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有資格報上家門的,就算是為這場婚禮出力良多的范家,到最后報名時,也是范家、田家等。
公主腳踩在長凳上,長凳下鋪著的是紅毯,居高臨下地從跪伏在兩側的人面前走過。
大楚等級之森嚴,在這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相較而言,還是燕國那里的風氣更為開放一些,更講究一個“與民同樂”,不管心里是否認同,但表面上大家還是愿意這般去做的。
鄭伯爺跟在后面,時不時地在畫板上添加幾筆,但目光,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看著公主的背影。
人都有這么一個性格,那就是爭搶過來的食物,吃起來會覺得更香,這一場大婚的氛圍中,鄭伯爺忽然感到自己的心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不算是什么道德瑕疵,只能說,人性如此,鄭伯爺知道自己不能免俗,也從未想過去當什么圣人。
有一點鄭伯爺覺得很慶幸的是,公主的鞋子并非是花盆底,所以行走在長凳上時,還是很穩當的。
繼續往前走,
出了院子,其實并未離開皇室別苑,因為別苑的范圍很大,只能算是走出了房屋區域。
一輛恢宏精致裝點得很是喜慶的巨大馬車停在那里。
而最后一段路的長凳,則是由金銀玉為材質雕琢而成的,鄭伯爺一開始還沒留意到,等留意到后還特意地回頭數了數到底有多少張。
心里盤算著如果不搶公主就是將這些板凳偷回去也能靠這個多養不少兵馬了。
趙公公走到最前面,弓著腰,抬起手,讓公主將手搭在他手背上,攙扶著從最后一張銀質的長凳上下來,最后,公主再緩步走上了馬車。
馬車很大,其實更像是皇帝出巡時所用的行臺,前面很寬闊,后面是類似房屋的構造。
在楚國,普通人家,哪怕是貴族,也不被允許打造這種行臺出行的,但公主是例外,她可以用這個規制。
公主站在那里,身邊兩個婢女攙扶著。
孫公公則和趙成兩個人領著十來個宦官進入到后面檢查布置,同時還需要重新添置東西,這是公主出嫁的行臺,內飾和內物必須現在準備,是不能提前的,否則就會顯得公主恨嫁一樣,失了皇家的體面。
先前,在里頭,是屈氏封地內的家族叩首行賀,而此時在這里,公主將接受那些大貴族以及朝堂大佬家派來行賀的人。
先前里面的,是家奴,公主甚至不屑和他們同處一面,是需要踩著長凳過去的,年堯家派來的人之所以也在里頭,是因為哪怕年堯現在做了大將軍,但他是攝政王潛邸家奴出身,所以,他其實還是攝政王的家奴,他家派來的人,自然也得在里頭跪著。
現在,
公主站在行臺前端,
一家一家派來行賀的人過來唱禮,基本都是家族晚輩作為代表來的;
公主都會微微一福喊一聲“代問叔叔伯伯好”以做回應。
流程很長,卻不能有絲毫懈怠,這是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