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兩位殿下過來了。”魏忠河提前聽到了腳步聲說道。
燕皇雙手撐著臺階,在陸冰的攙扶下站起身。
“換個干凈點的屋子,朕,要等他們。”
“臣遵旨。”
……
皇帝在陸府,
太子帶著東宮護軍去了陸府,
王府的馬車,去了陸府。
京城內的陸府,一下子成了視線聚集的焦點。
但讓很多人詫異的是,先前早早地被調動進來的鎮北軍兵馬,并未有絲毫的異動。
鄭侯爺拿著天子劍,坐在貔貅上,不是他壓制住了兵馬調動,而是他們似乎早早地就得到過命令,不會去動。
那種被提前布置好的感覺,極為清晰地再度呈現出來。
城內的鎮北軍不動,其余勢力,則更不敢妄動,否則,稍有不慎,就將迎來鎮北軍鐵騎的打擊。
皇帝曾仗著鐵騎自宮門而出,開啟馬踏門閥,碾碎一切敢忤逆他意志的存在;
余威,還在,還很清晰。
鄭凡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那種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覺,讓他渾身都不得勁。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散發著這種感覺的那位至尊存在,應該沒多久好活的了。
無論最后姬老六成功與否,
龍椅上坐著的是姬成玦還是太子,
都不可能再給他相類似的感覺。
鐵三角就是鐵三角,
他們的時代,即將落幕。
就著夕陽,
坐在貔貅背上的鄭凡沒有那種屬于自己時代的感覺即將來臨的中二感覺,
反而有一種身上枷鎖得以被解開的如釋重負。
舊的蒼穹,將被揭開,新的天地間,他將獲得更大的自由。
自己帶著七個魔王一路摸爬滾打到如今,終于可以去伸手觸摸到真正的自在一角了。
至于這個時代,這個帝國,這個大燕,在新的時代里,會走向何方,鄭侯爺并不是很在乎。
扭過頭,
看著掛在那一頭的黑龍旗幟,
應該,
不會很在乎吧?
……
皇宮內,
宰輔趙九郎走出了內閣,他走到了一處欄桿前,在這里,可以眺望到宮外的一些景色。
說是景色,其實就是屋檐和隱約的一絲街面,且那條街還在內城,也不會多熱鬧。
但宮內的宦官宮女,甚至是一些妃嬪,當他們經過這里時,都會特意地抬頭向那邊張望幾眼,哪怕再腳步匆忙,也會有這個動作做出來。
這不是景色的景色,對于他們而言,則是屬于宮外的氣息,總是新鮮的,總是好奇的,總是……留戀的。
趙九郎還記得陛下初登大位后不久,
曾帶著自己,
就站在這兒。
陛下看了很久,趙九郎當時并不清楚陛下到底在看什么。
現在,
他有些懂了。
因為他現在,也在看著。
初坐皇位的陛下,在這里看的是一個舊的時代落幕,屬于他的時代,即將開啟;
此時的自己,
則在看著陛下引領的那個時代,正在徐徐降下。
被人戲稱為泥胎宰輔的趙九郎,
此時站在這兒,真的像是一尊泥胎。
他好希望,時光可以再回頭。
當他轉過身,回去看時,能夠看見一位依舊年輕的陛下。
他會跪伏下來,
叩首呼萬歲,
他愿意再做那泥胎宰輔,輔佐這位君王,再戰這天下三十年!
在王府,
在東宮,
在御書房,
他陪著這位雄才大略的君王,商議出了一幅又一幅屬于大燕未來的畫卷。
這些畫卷,并未全部實現。
但最難畫的那幾卷,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