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于俗世而言,不過白駒過隙,和煉氣士動輒一甲子相比,似乎有些算不得臺面。
可這位君王,
卻用這三十年,
換掉了半個人間。
君弱臣強,君強臣弱,宰輔,當提領百官,致君圣明,制衡君主放縱,規勸君主的德行;
但這位皇帝,
需要人去規勸么?
自己能做的,無非就是那幾年為他多吃那一碗飯罷了,撐是撐了點兒,但真算不得什么折磨和酷刑。
趙九郎忽然回過頭,
他還是回頭看了,
后頭,
空蕩蕩的。
閉上眼,
發出一聲嘆息,
大燕宰輔喃喃自語道: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再抬頭,
看那夕陽,
“再熾熱的驕陽,也終有落山的那一天。”
只希望,
新一輪的太陽,能夠繼續綻放光芒,帶領大燕,繼續走下去。
……
大皇子府,
已經著甲準備好的大皇子自鎮北侯府庭院內走出,在其身邊,站著青霜。
“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青霜看著大皇子說道。
“什么事?”
“殿下您,有沒有遺憾過。”
幾乎沒做考慮,
大皇子點頭道:
“有。”
身為皇子,說沒想過坐那個位置,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現在呢?”
大皇子搖搖頭,
“還是在外頭領兵打仗,能輕松一些。”
說到這里,大皇子笑了,青霜也笑了。
大皇子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甲胄,道:
“我這軍功侯上頭,水分多得自己都臊得慌,和平西侯比起來,差距真的太大了,余生,無疆只希望能將這軍功侯里的水,一滴不剩地全都擠掉。”
……
皇宮,
獨殿。
一座早就熄火多年的丹爐前,
紅袍小太監盤膝而坐,在其面前,一張貔貅的畫像被鋪開。
而丹爐下面,隱約可以察覺到些許的震顫。
大燕的皇宮地下,有一尊年份很久遠的貔貅,這幾乎不是什么秘密。
而此時,
那尊貔貅卻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
靖南王破郢都時,曾與那火鳳之靈廝殺鏖戰,最終,導致郢都火勢不可收拾。
靈,都能這般,何況一頭活生生的貔貅?
雖然年邁,雖然氣血早就枯敗,但畢竟,未曾真正的死亡。
紅袍太監將畫,丟入丹爐之中。
而后,
伸手,
將掌心貼在丹爐上,閉上了眼。
倏然間,
一股灼熱之感襲來,刺痛了他掌心的皮膚,而在其閉目之中,卻呈現出一團赤紅。
“吼!”
赤紅深處,貔貅發出了咆哮。
紅袍小太監收回了手掌,睜開眼,先低頭看了一眼毫發無損的掌心,隨后,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你是在憤怒么?”
紅袍小太監問道。
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