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大帥,晉國,晉國沒了。”
“沒了,就沒了吧。”
“燕人在打楚國了。”
“打,就打吧。”
“可惜您不在,否則咱們,就能北伐了。”
男子卻大笑起來,
伸手拉開自己的頭發,
露出完整的側臉,
指著上面的字,
道:
“指望著我,指望著我什么,看清楚,瞧清楚,我可是個賊配軍!
就是在朝堂上,
在樞密院,
在上京城的街面上,
我也能從那些看著我的人眼里,
瞧出來他們對我的鄙夷。
文道啊,這世道,不對,真的不對,很不對。
憑什么這些只會吟詩作賦滿口道德文章的窮酸能站在咱們頭頂耀武揚威?
他們敢去和燕人吟詩作賦么?
他們敢去和西南亂民講道德文章么?
他們不敢,
他們真的不敢,
但他們就敢在我們這些丘八腦袋上拉屎,
憑什么!”
男子越說越激動。
鐘文道的眼睛,也開始越來越泛紅,他攥著手,附和道:
“對,憑什么,我們護他們的榮華富貴,護他們歌舞升平,他們卻依舊拿咱們當賊,當下賤人。
一群酒囊飯袋,一群廢物飯桶,一群雜碎,一群混賬玩意兒,一群畜生!”
城樓下,親衛們雖然按照吩咐沒有上去,卻依舊靠著石梯在默默等候著。
“你們聽,咱們大帥,在上頭像不像是在罵人?”
“哈哈,應該是大帥在床上躺太久了,憋得慌,現在身子好了,就想著罵人出出氣了。”
“也是,這么久沒被大帥罵,我反而有些不習慣哩。”
“你這賤皮子。”
城墻上,
鐘文道罵痛快了,也罵舒服了。
他看著面前的男子,
道:
“大帥,你要是還在,該多好啊,要是一直都在,該多好啊。
三年前,你是不知道啊,七萬燕人,七萬,就七萬啊,七萬燕人就能打到咱們上京城下啊!
直娘賊,
我大乾,
到底是怎么了?
大帥,要是你還在,按照您當初說的話,等咱們平定好西南后,就該去北邊,去找那燕人算賬,去一雪百年國恥。
您要是沒走,該多好。”
男子的情緒倒是平靜下來,伸手拍了拍墻垛子,道:
“走了也挺好,省得再去看,再去聽這些烏煙瘴氣的事兒,心里頭,也能多一些舒坦。”
“是啊,您心里是舒坦了,可我呢,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