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大方么?
不,
是因為他姓鄭的,有這個資格!
資格體現在哪里?
不在鄭侯爺常掛在嘴邊的大不了投身江湖草莽,開一家新龍門客棧;
而在眼下,
而在此時,
而在這簇擁于帥帳中軍四周的鐵騎虎賁!
不打招呼,
我覺得可以打一下楚國,我就打了。
兵是我的兵,糧是我的糧,仆從兵是我招的,民夫是我征發的;
我做完了一切準備,大軍都開拔到鎮南關了,圣旨才到。
這也意味著,
他平西侯爺今日想打打楚國,那就打了;
明日想依葫蘆畫瓢,率軍過那望江向西打穎都,那也就打了。
底氣,資格,
自打姬老六當上皇帝的那天起,鄭侯爺就在心里警醒過自個兒,人是皇帝了,別再天真地認為所謂的情分可以綁住一位皇帝,自古以來帶著這種天真想法的人,都死得很慘。
和皇帝打交道,得有把握踹翻他龍椅動搖他姬家江山,你才能真正的長久和舒服。
來宣旨的,是黃公公。
是的,又是黃公公。
他幾乎壟斷了這幾年來向晉地統兵大帥宣旨的所有活計,早些時候,是給靖南王宣旨,現在,是給平西侯宣旨。
黃公公風塵仆仆地進了帥帳,一路策馬狂奔,到奉新城,才知道侯爺早就動身了,只得又追到鎮南關。
好在,黃公公也習慣了。
宣旨太監持圣旨入帥帳,
鄭侯爺依舊沒起身。
他早就得到了新君的無數恩典,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以后,遇到陛下,也不用跪,理由,還是姬老六給他找的,嗯,因為征戰,膝蓋不好,所以體恤。
尋常人拿了這恩典,也是不敢不跪的,可鄭侯爺,就是不愛跪。
鄭侯爺不起身,那帥帳中的這些將領們,也無人應和。
黃公公持圣旨,站在中央,一時間,尷尬得腳指頭都在隔著靴底摳地。
他不敢發怒,
正因為他是天子家奴,所以才清楚這位侯爺和新君之間的關系。
再者,歷天城老靖南侯府前的石獅子,依舊在那兒杵著呢,眼前這位,和當年的靖南王,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脈相承吶!
故而,黃公公只能以求救般的目光看向鄭侯爺。
鄭侯爺搖搖頭,
看向下方,
道:
“愣著干什么,接旨啊。”
“喏!”
“喏!”
眾將先是齊聲向自家侯爺應諾,隨即再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在帥桌后的鄭侯爺只是身子微微后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圣旨的內容,很官方。
先是譴責了楚軍挑釁,犯邊,擄掠殺戮我邊民;
嗯,這當然是沒影子的事兒,楚人都縮卵子縮到讓百姓去砸冰面了,還主動犯邊呢,但不管怎樣,打仗嘛,得講個名正言順。
最后,是陛下下旨,命大燕平西侯爺鄭凡,起王師,伐背盟毀約的楚人。
念完這些,黃公公都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