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丟我在這兒自生自滅,可能還能多挺一會兒。
第一句話,陛下會盟歸來,陳氏上下,不要聲張,就當,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陛下若是想來見我,陛下自會來見。
第二句話,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陛下已無退路,范城之敗,扯下了大楚最后一條遮羞布,陛下不會撫恤貴族再含情脈脈的,只會將刀,下得更狠辣。
都是要被砍,主動把頭送上去,還能留一段情分。
陛下大肆提拔寒門,又接納山越之人,不是陛下不想用貴族子弟,真正能用的人,還是貴族子弟居多。
無非是,有些人,牽掛太甚罷了。
你懂么?”
“侄兒,懂了。”
“你會做么?”
“侄兒……”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也不看看什么時候了,呵呵。”
陳家主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咳咳……”
孟壽咳嗽起來。
陳家主馬上起身幫忙拍背。
“知道為何我會再回陳家住著么?”
“您是看在當年我母親曾接濟過您的情面上。”
“是。”
孟壽長舒一口氣,停止了咳嗽;
“叔,非是侄兒看不開,如今局面,侄兒其實看得很清楚,陛下的刀,就在上面,燕人的刀,就在外面;
陳氏本非大族,就算是情分交上去了,到最后,還能留下幾何?
交了,陳氏也就不再是陳氏了,不交,家里人,尚且還能再渾渾噩噩一段日子。
這家主,當得難啊。
著眼未來,其實也就我一個家主會這般去想;
但全族上下,絕大部分都想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覺得,
陛下,也是一樣。”
“天子,代天牧民,何為牧?以鞭撻之!”
“叔,您覺得我大楚,還有希望么?燕人再休養生息個幾年,必然不會再滿足于小打小鬧的。”
孟壽看著陳家主;
陳家主抿了抿嘴唇;
“當年我求學于恩師,恩師鄙夷我之出身,是你娘偷用你父印信寫了封信于恩師,我這才有入師門的機會。”
“叔何必再談及這些。”
陳家主一直覺得,
自己母親當年和孟壽,可能有那么一段……
但自己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爹娘更是早就作古,實在是沒興趣再在這個時候去分辨到底誰才是自己親爹了……
孟壽舉起一根手指,
陳家主馬上將雙掌攤開合并奉上,
孟壽在其掌心,
寫了一個字: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