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點了點頭。
下一刻,
一眾甲士沖了進來。
官家挺起了自己的腰,雙手負于身后。
這些甲胄上還帶著鮮血的甲士,看見官家,先前掛在臉上的兇厲之色,不自覺地褪去,轉而默默地將刀口下壓。
這時,
鐘天朗走了進來。
他看見官家后,
單膝跪下行禮:
“天朗,叩見官家!”
“天朗啊。”
“臣在。”
“大乾以后,就靠你了。”
“官家,太子已經歸京復位……”
“哦?”
“瑞……瑞親王,有明主之相。”
“瑞親王?趙牧勾那小子是么,朕,確實喜歡他。太祖一脈,窩窩囊囊了這么多年,總算是出了個瑰寶。
行吧,
這天下事,
已經和朕這個太上皇,沒干系了。”
官家的目光,落于鐘天朗身后;
駱明達與孫公公感知到來自官家的目光,紛紛低下了頭。
“說吧,你們打算怎么安排朕?直接給朕一道三尺白綾呢,還是給朕圈禁起來?”
“官家,我等今日行此之事,是為了大乾,而非篡位悖逆之事,官家就算是當了太上皇,也依舊是官家。”
“哦,不殺朕,那打算把朕關哪里?”
問安居士在此時開口道:
“請官家,上后山。”
……
一場雖然流了血,但相較于歷朝歷代先例而言,已然是很平和的一場政變,在一夜的時間里,就結束了。
太子從玉虛宮出來,入上京進皇城,宣布登基為帝;
清心閣的官家,以龍體欠安無法再應付國事為由,降下退位詔書,傳位于太子。
先后順序,有差,但史書上會重新安排得順眼過來。
……
后山,
山門。
依舊是一身道袍的官家,自龍輦上走下。
在其身邊,站著一眾甲士;
后頭,還跟著一些宮女宦官。
“朕是愿意入上京親自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告退位的,這樣,豈不是更名正言順一些?
再者,父子倆皇帝,一同在場禪讓給牧勾那小子,史書上,也能少些非議不是?”
問安居士笑道;“官家到底是官家,一道詔書即可,真讓官家在親入上京,怕是事情會不好收場呢。”
“上京城的官民,怕是早就因當年的事恨死朕了,怎么,你還擔心他們會為了朕,揭竿而起匡扶正統么?”
“說不準呢。”問安居士這般回答。
畢竟,這位官家,雖說喜歡修道,不愛龍袍愛道袍,但親近他的人都清楚,他其實不是一個昏君。
不遠處,停著兩輛馬車;還有一輛馬車,被甲士攔截在外圍,不準靠近。
近前的兩輛馬車里,
第一輛馬車里的人是被人抬下來的,他躺在病榻上,一臉病容,正是韓相公。
他不是裝病,而是真的要不行了。
另一輛馬車里,走下來的,是姚子詹,這位大乾文圣,臉上掛著淚痕,無比悲愴;
遠處那輛馬車旁,站著的是李尋道,這位大乾昔日的相公,現在,依舊是相公,大權在握的他,在那一夜,什么都沒做。
“官家,官家啊!”
姚子詹跪伏下來,開始痛哭。
“哈哈哈。”
官家看著姚子詹,道:“此情此景,可給姚師以詩興?日后回味,可當浮一大白?”
姚子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