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劍師忙道。
他為俗世牽扯太多,再加上癡迷造劍,在劍道上,想要追著虞化平的角度繼續向上邁進已然很難了,所以他其實比劍圣更看重傳承之事。
更重要的是,世子向自己要劍,只要有了這半師之禮,那么也就等同是自己背后的獨孤家,和王府世子有了一段香火情在了;
家族提供自己資源,自己才能長年累月地造劍嬉戲,活得瀟灑,作為家族子弟,他也必須為家族的傳承承擔責任。
這,就足夠了。
接下來,他造劍師完全可以浪跡江湖,不再有家族牽掛。
嗯,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靜海城不會破,這對父子倆,可以安全地回到晉東;
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但看看謝玉安,看看這位王爺,
造劍師雖然不懂,但莫名心中大定下來。
緊接著,
王爺在謝玉安身側坐了下來。
謝玉安微微挪開了一小段距離,再將屁股往下沉了沉。
“你有個好爹。”
王爺說出了先前謝玉安說的話。
“是,王爺。”謝玉安回應道。
“我很好奇,你爹是不是早早地就猜到了?”
“卑職……不清楚。”
鄭凡點點頭,感慨道:“到底是四大柱國之一啊。”
謝玉安有些哭笑不得,且將這哭笑不得的神情,給故意表露了出來:
“王爺,您說這話,似乎有些不合適。”
到底是四大柱國之一啊,外人聽起來,是稱贊;
可手上有三位柱國人頭的王爺說這話……怎么都讓人聽起來怪怪的。
“本王最近一直在想著一件事,如果僅以生死論成敗,未免太過武斷了一些。
就比如曾和本王并列那仨,
蠻族那小王子,說實話,本王對他在荒漠的事情,并不是很感興趣,知道的,也不多,但想來不是什么善茬兒,否則當年老蠻王也不會不惜一切地推他上位;
只可惜,他還未曾展露自己的羽翼,就直接面對上了靖南王。”
再驕傲的蒼鷹,面對老田,那也只有折翅的下場。
“再說那年堯……”
說起年堯時,王爺目光明顯向城墻方向望了一眼,城墻外的乾軍中有楚軍,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先前一路入乾的盟友,瞬間成了乾軍的輔助;
“年堯先是幾次三番地面對上老田,被壓制得毫無脾氣,就是其那一手大迂回,如果不是孤來了個孤注一擲,說不得,他就成了。
其下場,也不會這般凄慘,更不會這般可笑。
最后再說那鐘天朗,他是受制于乾國軍力,所以一直得不到太好展示自己的機會,也一直被壓著了。
明面上來看,那仨,都已經不配與孤站在一起了,咳咳實際上,孤可能只是運氣好罷了。”
“王爺,您這就太自謙了。”
“你爹,也是一樣的。”王爺說道,“你爹這條老狗啊……”
當著人家兒子的面,喊人家老狗,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不過,這話要具體看是從誰的嘴里說出來的。
從其他人口中說出這個稱謂,謝玉安不有所表示,就不配當人子了。
但現如今,
只要這靜海城一日不破,那么攝政王的地位,就遠遠在一個落魄國家的落魄柱國之上。
畢竟,謝渚陽還是人手下敗將,且還是被人家倆子侄后輩給追得差點沒了命。
“老狗”,帶著點戲謔,但里頭還有著肯定,甚至,還有些許佩服的意味在里頭。
謝玉安清楚,就是自己老爹就站在當口,被攝政王喊一聲:“你這條老狗啊……”
怕是他爹,還會覺得面上有光。
地位,名聲,實力,階級,本質上,還是打出來的。
“孤有時候也會時刻警醒自己,怕自己真的飄飄然了,結果小覷了這天下英雄。”
“王爺……”
謝玉安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拍這馬屁了,因為他能聽出來,王爺這是有感而發,是帶著真情實意的。
可偏偏這話說得,足以讓天下英雄汗顏。
當年,各國軍中,幾乎人人推崇靖南王;
可現在,早就不是靖南王的時代,而是平西王,是攝政王的時代了。
就連燕人自己,也認為攝政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是比靖南王更會打仗的軍神。
王爺沉默了一會兒,
在場,這個圈兒里,所有人也都跟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