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心照不宣
為了一個小姑娘去出頭,這樣的心思,除了年少時在自己親妹妹身上有過,便再沒有過了。
陸景明的確對溫桃蹊感興趣,但也不至于就到了要替她出頭,替她抱不平的地步。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外人,或許與眾不同些,至少與他所見的那些姑娘不大相同,可那又怎么樣呢?
他是個商人,本就該最重利益。
他們溫家是儒商名聲頭前掛,又是什么深明大義,又是什么仁義心腸,可他并不是,他也不在意那些所謂虛名——世人說什么都無所謂,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什么,要什么,足夠了。
陸景明一直都相信,只有足夠強,站在無人之巔,才有資格品評這天下事,天下人,其余的,都只能稱之為抱怨,憤懣,甚至是妒忌,羨慕。
從西跨越離開的時候,陸景明甚至都沒有再多看林月泉一眼,他知道,有些話,便是說了,也不過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他和林月泉,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以前年紀還小,經歷的,見識的,也不如現在。
那時候他總覺得,林月泉出身不好,卻是個有才氣的,可惜了,無父無母,到底是埋沒了他,外頭的人看他,總是要指指點點,即便林月泉與他是真心相交,在揚州城中,人家也只會覺得,林月泉是傍著他這個陸家二公子,才好耀武揚威,作威作福,是以哪里有什么真心,不過是小心奉承罷了。
他替林月泉感到可惜,也曾為此而憤怒。
數年后歙州再見,林月泉已然面目全非。
他無意指責,只能感慨時也命也,然則命途多舛之人,這世間何其多,哪里是他林月泉一人呢?
至少林月泉還有他這個陸家二公子做朋友,做知己。
也許林月泉不服氣,不甘愿認命,又不想仰仗著他,出人頭地,但要說耍心眼,使手段,陰謀詭計,鉆營籌謀,連自己的赤子之心都丟掉了,那也是他林月泉自己選的路,沒人逼他。
這條路,走到黑,那就真是黑茫茫一片,無邊無際了。
陸景明試著理解,卻絕不愿與之為伍。
在林月泉和溫長青之間,他自然是更愿意與溫長青那樣的人相交——商場上哪里來的真正坦蕩,誰都有些小心思,為名為利,為家族為生意,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似溫長青那樣的,在他看來,已經足夠君子,這就夠了。
至少在他與溫長青相交的幾年間,溫長青沒想過算計他,也沒想過從他身上坑出些什么來。
兩個人一處經營,買下了城郊的五間鋪面,又收了西山上的一大片祁門紅茶園,溫長青不想驚動了家里人,不方面露面,那不都是叫他一手操持的?
這是信任,是無條件的信任。
溫長青既給了他這樣無條件的信任,他又憑什么要為了林月泉保守什么鬼秘密?
林月泉不過分,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要真說鉚足了勁兒要坑溫家人,他既多少知道些內情,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明禮從外面推開門時,陸景明才發覺天色晚了,昏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