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明說是:“不過看樣子,三姑娘是不知道了,既然如此,那還是等晚些時候澤川回城,我再登門拜訪,親自跟他說吧。”
他話雖然這樣說著,可人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倒把那涼透的一杯茶往旁邊兒一推開,新取了一只茶盞來,又倒下一杯茶,拿了三根手指捏著小盞邊緣處,往嘴邊送去。
“阿兄專程上來尋我們兄妹,就為這句話?”
溫長玄繃著臉:“所以阿兄想做什么呢?換做旁人,我必定以為,你是在挑撥我們兄妹感情,想攪擾我們家宅不寧。但這個人是阿兄你,我不愿這樣想——今日阿兄不如開誠布公的與我談一談,你,究竟想干什么。”
溫桃蹊覺得這氣氛變得尷尬起來,藏在食幾下的小手悄悄地扯了扯溫長玄。
溫長玄望過去,見她幾不可見的搖頭,在那兒擠眉弄眼的。
陸景明沒看她也知道。
溫家這位三姑娘是個謹慎小心的人,先前雖有言辭沖動的時候,但也很少,之后幾次再見她,她真就一次比一次穩重。
只是溫長玄從來就不是個這樣的人。
今兒他坐在這雅座里,溫長玄要不問出這番話,他反而要覺得奇怪了。
“那你覺得,我想做什么?”
他愿意談,這就很好。
溫長玄深吸口氣:“阿兄的為人,我多少是知道的,你若是個心術不正的,我大哥這些年不會視你如手足。但我不大明白,阿兄幾次三番找上我妹妹,是想做什么?頭前一支桃花簪,今日言語間又含著打趣意思,分明沖著桃蹊而來。”
他略微頓了下:“阿兄也是為人兄長的,若遇上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你又怎么做呢?我這個人一向護短,最看重就是我這個妹妹。小的時候我也頑劣,胡鬧過幾年,如今大了,在外闖蕩,知道支撐家業不容易,好些事,就多出些思量來。阿兄和這茶莊的掌柜林月泉之間,究竟有過怎樣的過去呢?”
陸景明的臉色這才變了。
而溫長玄見他變了臉色,心下更是一沉:“看來我猜的不錯,阿兄和這位林掌柜交情很深,雖然我們家里眼線這樣的事情你或許不知,可林掌柜還是有別的事情,阿兄是知曉的——”
他的聲音是戛然而止的,直勾勾的盯著陸景明,真正的目光如炬:“可是那些,你又從未與我大哥提起過,是這樣吧?”
“你倒是直截了當。”
陸景明面色鐵青,難得見他這樣黑了臉,周身氣息都透著一股陰沉。
“我數次見三姑娘,三姑娘對我防備甚深,可也從不曾這樣直截了當的問我,想做什么,乃至于林月泉的事情,更是一次也無,便是澤川與我那般的交情,到我府上,提起此事,也是遮遮掩掩,把話說得十分含蓄委婉。”
陸景明說話的工夫,視線早就落在了溫桃蹊身上。
她眼神是純凈的,白皙的小臉上寫滿了隨和,連發梢都無不溫柔。
陸景明莫名心頭一動,忙就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溫桃蹊看的不明就里,但想想他的話,到底接了兩句:“說話嘛,客客氣氣的總沒什么錯處,何況我們不是也沒真拿住了,總不能質問你,我二哥性子同我大哥不同,和我這個閨閣女孩兒更不一樣,說話直接慣了。”
他是直接慣了,一點情面也不留,把話說的這樣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