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看著眼前的人,眼眶紅紅,還濕潤著,臉上還掛有淚痕。
于是他擰眉:“你是從哪里來?怎么哭成這個樣子?受委屈了嗎?”
溫長洵原比溫子嫻大了快兩歲,當初她落地,他是并不喜歡的。
那時候他覺得,爹娘對他的寵愛和悉心教導,將來都會被這個所謂的妹妹給搶走。
但直到溫子嫻身子不好,被抱去長房,給了趙夫人教養,他才發覺,血脈相連的親妹妹,他始終都是放不下的,后來才漸次親密起來。
眼下見她這樣子哭紅了眼,溫長洵心疼之余,更兼驚詫。
她是家里頭一個女孩兒,從出生到現在,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就連長房和二房,對她也很好,且祖母教導她,又十分嚴格的按著大家閨秀的范本來,所以時瑤會大大咧咧的橫沖直撞,桃蹊會當著長輩的面兒肆意撒嬌,可她卻從不會做那些。
乍然見她哭得這樣傷心,連儀態也不顧,又蒙著頭橫沖直撞,溫長洵心頭自然一緊。
溫子嫻聲兒還哽咽著,見了他,更覺得委屈不已:“我從母親那里來的。”
溫長洵更是一愣:“母親責罵了你?總不能是為了宴上清云差點兒打了燕嬌的事情吧?”
她果然搖頭。
那些話很難開口,更不知該不該開口。
她這個哥哥一向是溫和的人,同大哥哥他們關系也很好,兄弟之間從無嫌隙,要是給他知道了,會不會跑去長房告發此事?或是把母親這些行為揭發到長輩們面前……
溫子嫻吃不準,進退兩難。
一頭是她心里的那道坎兒,可一頭是她生身之母。
她咬緊了牙關,在溫長洵的注視之下,橫了心:“我有些話跟哥哥說,你現下可有事嗎?”
他連連搖頭說無事:“你哭的這樣傷心,便是有天大的事情,我也推了去。”
他說著四下瞧了一圈兒:“去我的書房吧,我叫人給你弄點兒吃的,你這個樣子,也不要在外面亂走,給人看了,還不知要拿什么來說嘴。”
她欸的應了,低下頭去,斂去了眼底的淚珠,跟在溫長洵的身后,一遞一步的走著,隨著他一道進了他的書房去。
溫長洵的書房和溫長青那里的不大一樣,總有些個新奇玩意,擺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那都是他往年從各處置辦回來的,其中也不乏溫長玄派人從定陽給他送回來的。
進了門,他拉著溫子嫻去坐,才又轉頭出門去,叫了小廝,吩咐著去弄些清淡的白粥,還有幾樣溫子嫻素日愛吃的點心來。
等再回了屋里去,他踱步至于西窗下放著的銅盆前,擰了條濕帕子,才往溫子嫻跟前遞過去:“先拿冷帕子敷一敷,不然你這眼睛怕要腫起來。”
溫子嫻接過那浸濕的帕子,往眼睛上捂了捂,抿緊了唇角不說話。
溫長洵在她身前半蹲下去,攥著她閑著的那只手:“母親還跟你說什么了嗎?你這樣子,也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聽你話里的意思,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情要跟我講的。”
她猛地那眼上的帕子拿開了,略一低頭,與他四目相對:“我……我本來去母親那里請安,也怕她回頭知道了清云的事情要生氣,想著我先去勸說兩句,解釋清楚,但去的時候,聽見了母親和梁燕嬌說話……”
溫子嫻猶豫吞吐著,略頓了頓,別開眼:“我沒進去,卻把她們的談話聽了個清楚明白。”
溫長洵蹙攏眉心:“你偷聽母親和燕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