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溫柔嫻靜,這樣的人做了她的嫂嫂,往后家宅和睦,豈不叫人歡喜嗎?
但母親今天突然問起,神色又是那樣清冷,溫子嫻再想想平日林蘅到家里來玩兒,她母親見了,總是不咸不淡的,一下子明白過來。
她喉嚨一滾:“且母親還問起阿蘅,我看母親那樣子,其實是有心提醒我,她并不喜歡阿蘅。哥哥,你對阿蘅……你雖是止乎禮,一向守著規矩,從不敢有半分逾越,可母親生咱們一場,養咱們這么大,咱們心里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溫長洵的心沉下去:“母親有這樣的心思,自然是不喜歡阿蘅的,畢竟阿蘅不能為她帶來她想要的——你既把話挑明了,我也不藏著掖著,我的心思,你猜到了,母親也猜到了,就連祖母,八成也是看出來了的。我喜歡她,想娶她。從前只是覺得母親對她淡淡的,或許是怕熱情太過,嚇著了她,又或許,母親就是那樣子,可我從沒想過,母親不喜歡她。”
林蘅那樣的性子,怎么會有人不喜歡?
但架不住,在母親眼里,她是塊兒絆腳石。
溫長洵揉著眉心:“阿蘅性子溫順,是個干干凈凈的姑娘,不會有母親那樣的心思,將來真的進了咱們家的門,自然更不會幫著母親謀劃,母親怎么會喜歡她。”
他說著嗤笑:“可母親這樣的心思,竟還要說,是為了咱們兄妹謀劃的!”
他咬重了話音,騰地站起身來。
溫子嫻見他像是起了性兒:“哥哥要去哪里?”
“我去——”
他能去哪里呢?
找母親問個明白?還是到祖母面前去告狀?又或是把這些事情說給二哥哥知道,再鬧到大伯母面前?
他都不能干。
那是他親娘,她能做,他卻不能說。
溫長洵死死地鉆緊了拳:“我去找梁時。”
他眸色一暗。
宅子里的人誰都不能說,梁時那里,他總能去打聽口風。
溫子嫻眼皮一跳:“哥哥不怕他鬧起來嗎?”
“說不得他根本就知道!”溫長洵聲兒冷到了骨子里,“他是一向愛護燕嬌,可燕嬌在湖州名聲那樣差,到了許嫁的年紀,誰敢上門去提親?他這次帶著燕嬌到歙州,本就來的突然,現在想想,說不得就是為了這些事情跑來的!”
溫子嫻大吃一驚:“那豈非是整個梁家都知道此事?連外祖父和外祖母也……”
她喃喃著不,又連連搖頭:“這太可怕了,我不信……”
她又上前去拉了他:“哥哥即便要去找梁時,說起話來,也和軟些,不要與他起爭執,更不要提這些事,只試試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若一早知情,本就是跟母親商量好的,哥哥再另拿主意,可他要是不知道,哥哥不妨……哥哥不妨就把此事告訴他!”
溫長洵很快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我知道,他若是個局外人,為著燕嬌的名聲,他也不會到母親面前來鬧什么,只是盡早領了燕嬌離開,此事也就算到此為止了。”
他做了深呼吸狀,胸膛起伏著,在她肩膀上輕拍了一把:“有我在,你且放心,不要為此事驚懼煩憂。今日你哭著從母親屋里跑出來,怕給人看見,倘或有人問起,你只說母親為燕嬌險些挨打的事情責怪你這個做表姐的,你心里委屈,才哭得傷心,千萬不要把這些話拿給別人說,就是自家的兄弟姊妹也不成,連長樂都不行,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