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時松開了手,冷冷的盯著她,直等她把話說完,他才陰森森的問:“說完了嗎?”
梁燕嬌眼神一閃:“哥……”
“啪——”
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氣,打在梁燕嬌臉上的時候,帶的她整個人身形不穩,一個踉蹌,竟跌下去。
她吃痛,更心痛,臉上被掌挄的疼,摔倒時候手掌撐了下地面,擦破了皮,也很疼。
從來沒有人打過她,可今天動手的,卻是一向疼愛她的大哥。
“哥哥你也不喜歡我了對嗎?”她放聲哭起來,“她們都不喜歡我,都想害我,連你也不護著我了嗎?”
“我就是素日太護著你,什么都替你兜著,替你處置——”梁時一步跨上前,居高臨下的,又一眼橫過去,嚇退了想要上前來扶起梁燕嬌的云漪,“你給我聽好了,今天的事,只有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你仍舊錯不自知,我也可以沒有妹妹!”
梁燕嬌本來在哭的,聲兒很痛,突然就噤聲了。
她像是被刺激到,有半天都回不過神,茫然在眼底閃過:“你說什么?”
“你是梁家的女兒,卻丟盡了梁家的臉面,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你闖下什么樣的彌天大禍,我們都該縱著你?”
他彎腰下去,又上了手,鉗制著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那茶盞里加了什么,你要我告訴爹娘嗎?”
溫桃蹊覺得眼前這一幕很刺眼。
前世她臨死前,林月泉就是這樣,發了狠,沖到她面前,掌心的溫度不復往昔,冷冰冰——不,那時他渾身都是冷冰冰的,從頭發絲兒,到腳后跟兒——然后他鉗制著她,迫使她動彈不得,只能受著那份兒痛苦,與他四目相對,他言辭犀利,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最鋒利的刀,直扎入她心窩。
濃情蜜意不復存在,余下的只有仇恨和鄙夷。
梁時從前何其寵愛梁燕嬌,如今這樣……
溫桃蹊眸中猩紅一片,不敢再看,她只好壓低了聲兒:“二哥,打發了她離開是緊要的,事情卻不能在歙州鬧起來。”
溫長玄當然明白,可她聲音似有不對,他本想回頭看一看,但又念著梁家兄妹還在,且梁燕嬌委實是個拎不清的糊涂蛋,再耗下去,只怕真要驚動了院子里吃席的人,那可就是一出好戲了。
他輕咳一聲:“她年紀小,你帶回家去慢慢教就是,真在此處鬧開了,對誰都沒好處。”
梁時直起身來,又上了手去抓梁燕嬌,幾乎是把她從地上提起來的:“她不會再邁進溫家內宅半步,我會到三嬸面前去回話,明日一早,就派人送她回湖州。”
他不愿再理會溫長玄,拖著梁燕嬌帶離了此處。
溫桃蹊平復了心緒,等他們兄妹走遠了,才步過去:“這樣把人帶走,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梁燕嬌不對勁兒吧?”
“梁時是個明白人,不會再帶她回到席面上了,八成是從后門離開,再派人到陸家阿兄面前賠個禮,不過……”溫長玄反手摩挲著下巴,盯著梁時遠去的背影望了很久,“他好像沒有打算離開歙州。”
溫桃蹊是聽見了梁時那句話的:“他愛走不走,只要梁燕嬌走了就皆大歡喜。”
她長舒口氣:“這件事,我看梁時不會善罷甘休,非要弄清楚不可了。現在想想,梁燕嬌怎么會有烏七八糟的東西往茶里加,八成還是三嬸給她弄來的,梁時早晚要弄明白,往后梁家和三嬸,怕也親熱不起來,他就是留在歙州,多半也是為著家里的生意,難道三嬸還指望他?二哥你就寬寬心,咱們總算送走了一個大麻煩,高高興興的吃席去,松快松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