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開小簾子,目光落到了站在馬車旁的明禮身上,只見明禮手上還提了個籠子樣式的東西,只是外頭還蓋著一層靛藍色的布,看不清里頭是什么東西。
溫長青一挑眉,也不言語,等著明禮的后話。
明禮先同他做了個禮:“還好追出來的快,您還沒走,不然這東西還得給您府上再送一趟。”
他一面說,一面把手上的籠子提高了些許:“前兒主子從個西域胡人手上買的一只兔子,身上是雪白雪白的,眼睛周遭的毛色卻是黑的,兩只耳朵尖兒上又有點點紅,主子瞧著怪好看,也新奇,就買了下來,今兒正好您來赴宴,主子叫您替三姑娘帶回去。主子說原是不值錢的東西,圖個稀罕,三姑娘要是不愛養,回頭再給還回來也成。”
他大概沒想到溫桃蹊就坐在溫長青的馬車上。
這會兒話音落下去,溫長青還沒說話呢,溫桃蹊質問的聲音先傳了出來:“陸掌柜每日很清閑嗎?還有工夫買這些東西?”
明禮面色一僵,人也愣了下,眨巴著眼睛看溫長青:“大爺,這……三姑娘也在啊。”
他笑的尷尬,溫長青揉了把眉心。
今日席間都是朋友,酒自然就多吃了兩杯,他酒量雖然不算淺,不至于就到喝醉的地步,可是喝多一些就容易上頭,這會兒頭疼起來,先按了溫桃蹊一把:“單買了一只留著給桃蹊的?”
明禮啊的一聲,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不說話,溫長青臉色才難看起來:“你先拿回去吧,今兒亂糟糟的,我改日再來見他。”
“這……”明禮一時為難。
傻子也聽得出來,那后頭半句就是個客套,意思分明是,你們要是不愛養,扔了也成。
好心好意專門買來逗她玩兒的,結果人家不要?
明禮只覺得那籠子千斤重,墜的他抬不起手來:“大爺,真就只是一個兔子……要不您叫三姑娘瞧一眼,說不得姑娘就喜歡了……”
馬車里溫桃蹊嘴角抽動,溫長青一眼橫過去,攔了她,才又吩咐明禮:“你拿回去吧,就說是我說的,明兒我就過來,這兔子是放在你們府上養,還是放到我們府上養,明兒再說。”
他一面說,又抬著手去揉鬢邊太陽穴,手腕緩緩轉著,一遞一下的按壓著:“我多吃了兩杯酒,這會兒頭疼得厲害,子楚要沒別的話吩咐你,我們就先走了。”
他說完索性把側邊的小簾子放下去,手在車廂內壁輕輕一拍,那小廝會意,駕車遠去了不提。
明禮提著籠子站在府門口,望著揚長而去的馬車,頓足捶胸。
主子們都是一時心思起,非要送,人家呢,也是一日高興,一日不高興的,接或不接,全都不是他一個做奴才的管得住,勸得了的。
當日主子非要買,他就說別買別買,看溫家姑娘那樣子,對主子根本避之不及,主子還硬要送人家東西,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可他的話主子哪里聽,說得多了,主子還罵他,結果今天又叫他來送兔子……
明禮長吁短嘆,拍了一把那兔籠,里頭的兔子大約受了驚嚇,一陣撲騰,倒把他嚇了一跳,也不敢再上手拍打了。
這是要送溫三姑娘的,他要把兔子折騰死,或是嚇壞了,主子是要同他算賬的。
卻說那頭溫家的馬車緩緩駛離,溫長青才把鬢邊的手放下去。
溫桃蹊黑著小臉兒:“他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