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聲,深吸口氣:“我年紀雖然小,卻明白事理,想著顧著一家子的臉面,不聲張,只請了梁家表兄來處置,領了燕嬌姐姐家去便是,也是梁家表兄親口說的,今日一早送她回湖州,再不叫她丟人現眼。可誰承想,今兒突然就又鬧成這樣,可見燕嬌姐姐是口不服,心更不服了,我有心替她遮掩,她卻自己不顧著臉面非要鬧,既是這樣子,祖母和阿娘也在,三嬸大可以去問的。”
始終沒有挪動的溫長玄,三兩步近了她身側,彎腰一伸手,扶著她站起身來,從頭到尾,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梁燕嬌。
等扶著溫桃蹊站定了,他先是叫三嬸,才轉過身又去叫祖母,拱手一禮:“桃蹊說得很是,本來為著彼此的體面,這件事是不該聲張的,梁姑娘倘或老老實實離開,也就罷了,可偏她又不肯,既然這樣,我也只能一五一十的回話了——”
他拖長了尾音,把昨日陸景明府上發生的一切,梁燕嬌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全都回了個遍。
不要說老太太和趙夫人,就連梁氏,也是登時就變了臉色的。
她騰地站起身,高高揚起右手來,一巴掌差點兒就甩到梁燕嬌臉上去,只是動作又生生頓住,冷著臉斥責她:“你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還敢顛倒黑白來我跟前哭,說是桃蹊欺負你,要我為你做主!怪不得你哥哥昨日后半天就進府請安,說一早要送你回去,原來竟是為這個!”
梁燕嬌哇的一聲哭出來:“二表哥,你雖然是桃蹊的親哥哥,卻也不能這樣污蔑我,我是個姑娘家,這些話,扣在我身上,我以后還怎么見人。”
她哭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把震怒中的眾人,一下子都哭懵了。
周老太太是最先回過神的:“長玄,無憑無據,你可不要亂說這樣的話——你妹妹說的不錯,她身邊的丫頭,還有梁丫頭身邊伺候的人,也該叫到一塊兒來,即便仍舊是各執一詞,總有扯謊圓不過來的。你是桃蹊的親哥哥,要是沒有憑證,難免叫人覺得你是袒護桃蹊,竟這樣污蔑姑娘家的清白,瞧瞧梁丫頭哭成什么樣兒。”
她自己的孫子,自己是知道的,要沒有證據,這些話,今兒就是叫冤枉死,也不敢說出口來,何況還當著梁氏的面兒。
梁氏一聽老太太這話,暗道不好,就想要攔的,可溫長玄動作顯然更快。
他半步跨出去:“只怕要請了小秦娘子再進來一趟。”
老太太松了口氣:“做什么?”
他毫不猶豫的就回話:“梁姑娘加了東西的那杯茶被打碎了,人都盡數散去時,碎盞無人清理,我想著,總不能就留在那里,給陸家的奴才收拾了,再回了陸家阿兄,萬一叫陸家阿兄不小心發現了,豈不遮掩不過?是以我把那茶盞的碎片,全都收拾起來了——”
他拖長了尾音,一面說,一面冷著臉回頭去看梁燕嬌:“原該立時扔了,但我在外行走多年,總是留了防人之心,本來不是怕你在宅子里鬧著顛倒黑白,是怕你哥哥為你抱不平,一味的袒護你,要來找麻煩,留下那些碎片,是個震懾,卻不想,今日竟是你挑起的這樁事。”
溫長玄說完的時候,面色鐵青。
他去看梁氏,發覺梁氏瞇著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于是他又揚聲叫三嬸:“三嬸若也覺得,是我為了袒護桃蹊,拿了那東西栽贓梁姑娘,不妨先請了小秦娘子來看看那里頭的東西,再把梁時找來。桃蹊說的的確不錯,梁時是從頭到尾都知道的,也為這個甩了梁姑娘一記耳光,他力道大得很,梁姑娘家去時,三嬸沒看見她臉上的巴掌印嗎?”
原本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梁燕嬌,這會兒呆若木雞,啞口無言。
她是萬萬沒想到,溫長玄竟留了那碎片在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