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沉了臉:“陸兄吃醉了嗎?”
陸景明挑眉:“你離席很早嗎?追著……三姑娘出去的?”
他答非所問,吳閔嘉皺眉之余,已經察覺到他的挑釁和針對:“我得罪了陸兄?”
陸景明坦然搖頭:“沒有。”
吳閔嘉咬牙:“那陸兄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好心提醒你嗎?”陸景明面露驚詫,“難道你覺得我在找你麻煩?”
吳閔嘉抿唇不語,盯著他看了很久,想著他那句話,隱隱覺得不對。
倏爾他靈臺清明,猛然明白過來:“你剛才都看見了?”
十七歲的少年郎,比他小了五歲,可氣勢一點不輸他,且此刻吳閔嘉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叫陸景明意外。
原來是這樣啊。
他不是十二三歲的毛頭小子,什么都不懂。
以往在外行走,不知有多少妙齡女子癡纏上來,口中說著情愛的話,大有這輩子非他不嫁的意思。
他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朋友也好,兄弟也罷,就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再不然利益瓜葛的生意伙伴,誰沒談過情,哪個沒說過愛。
吳閔嘉喜歡溫桃蹊。
這認知,莫名讓他很不爽。
陸景明臉上笑意斂去:“吳二公子做事的時候,總該小心些,我看見了不打緊,要是別的什么人看見了,恐怕你有嘴說不清了。”
“我要說清什么?”吳閔嘉冷笑著反問,“三妹妹和林姑娘被梁時攔了去路,是我解了圍,兩個姑娘在甬道上行走,身邊沒跟著伺候的丫頭,我送了姑娘們回到席上來,又守禮的不近身,陸兄,我要——說清什么嗎?”
“自然是說清——”他咬牙切齒,陸景明卻云淡風輕,強壓下心中的不快,面上不露分毫,“你對三姑娘的心思。”
吳閔嘉神色一凜:“青梅竹馬,夠不夠?”
青,梅,竹,馬。
得,也不用叫明禮去查了,人家自己告訴了。
可他怎么就那么想打人呢?
大概是太久沒有跟人動過粗,拳頭實在是癢了。
陸景明雙手環在胸前,面色也冷然下來:“原來吳二公子和三姑娘,青梅竹馬之情啊——”
他又把尾音拖的極長,目光飄飄然,定格在原處那小小的身影上:“怎么我瞧著,三姑娘對你并不親近呢?恕我眼拙,沒看出你同三姑娘的這點情誼,不然也不會開口問了。”
“你——”吳閔嘉聲兒一冷。
桃蹊的確對他不親近,甚至有意疏遠,陸景明說的都是事實。
可陸景明憑什么?
他一個外人,憑什么對他和桃蹊的事情,指手畫腳?
吳閔嘉劍眉蹙攏:“陸兄是對我的事感興趣,還是對三妹妹的事感興趣?你此番追問,倒是叫我困惑。”
他一口一個三妹妹,聽的陸景明心煩,橫過去一眼:“三姑娘是你妹妹嗎?”
這不是挑刺兒嗎?
吳閔嘉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再一緊,過了頭,斷了。
他好像,品出了什么,可又很難捕捉到,或者說,是不太敢相信。
陸景明身邊雖然從沒有姑娘陪著,也沒有什么鶯鶯燕燕,可是喜歡他的人太多了,從歙州東城門一溜排開,怕是能排到西城門外去。
他對桃蹊……?
“她不是我妹妹,我也沒拿她當妹妹看待過,但一起長大的姑娘,我叫一聲妹妹,礙著陸兄了?”吳閔嘉學他先前模樣搞搞挑眉,分明挑釁的口吻去問他,“陸兄和大哥哥走得近,交情好,都知道你們是情同手足,怎么著,如今是自詡為三妹妹的兄長,所以發覺我對三妹妹別有用心,抓著我追問責罵?”
他堂而皇之的說出口,陸景明真的很想一拳打過去。
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