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樂稍稍放心,踱步上去,在溫桃蹊身邊兒坐下去:“我剛才在母親那里,姨媽哭哭啼啼的去說話,我大概聽了聽,出門的時候本來要陪母親去看杜錦歡,不過我借故辭出來,想來告訴你一聲。”
溫桃蹊抬眼看她:“怎么了?姨媽說什么了?”
她笑著說沒什么緊要的:“你知道城西謝家吧,就是出了位禮部侍郎的那個謝家。”
溫桃蹊不明就里,但還是乖巧點了頭:“我知道,那是書香門第,清流人家,家里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會讀書,又沒學的那副紈绔模樣,待人接物都很是和善的。”
李清樂說是:“就是他們家。謝家有個哥兒,家中行二,是長房的次子,常年跟著侍郎大人住在京中的,你知不知道?”
謝喻白。
溫桃蹊知道這個人,他不是長在歙州的,可歙州城中一直沒斷過關于他的傳說。
他不是長子,卻很得那位侍郎大人的寵愛,他的授業恩師,是當年的內閣次輔,小小的年紀,文采出眾,在京城那樣的地方,也早立了才子之名。
溫桃蹊眼皮一沉。
大嫂突然提起這個人,說起這些話……
她嘶的倒吸口氣:“姨媽該不是看上了謝二公子吧?”
她此話一出,別說是林蘅,就連見慣了場面的溫長玄,也顯然是大吃一驚。
這不是癡心妄想嗎?
謝家是什么樣的門楣,謝侍郎又對謝喻白寄予厚望,為了讓他拜在章閣老門下做關門弟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謝喻白是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可這種人要娶妻,只怕公主宗女來配他,憑謝侍郎的心氣兒,都覺得不足,何況區區杜錦歡?
李清樂松開她的手:“聽姨媽說起來,姨父從前在京中時候,和謝侍郎有些交情,所以那位謝二公子,他和杜錦歡應該算是少時相識,只是后來姨父被連累,貶謫出京,才斷了往來。姨媽的意思是,想讓母親去求祖母,請京中忠肅侯府的太夫人出面,替杜錦歡來保媒。”
溫桃蹊一時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發笑了。
她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姨媽會教出杜昶,教出杜錦歡。
這一切和姨父是無關的,全是姨媽的錯!
姨媽好歹也算是大家閨秀,可這是什么眼界,什么腦子?
就算是她,也曉得,謝喻白那樣的人,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高攀得起的。
果不其然,溫長玄黑著臉啐了聲:“我們自己家孩子的婚事,祖母操勞奔波,勞動那些閨中舊友,也就罷了,現在來了個杜錦歡,姨媽還動這樣的心思,想去勞動祖母?憑她也配嗎?”
李清樂擰眉:“你別編排長輩,給你大哥知道,看不罵你。”
說完了,才又捉了桃蹊的手:“我聽了這個,就來告訴你了,怕你心軟,見杜錦歡今次受傷又丟人怪可憐的,就把她做的事輕輕放下,你說萬一母親見了她的可憐樣,真的去求了祖母,且不說這事兒成不成吧,即便是不成,將來她議親,也只會往高處走,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情。”
“是沒這樣的好事——”溫桃蹊一面咬牙切齒地說,一面站起身來,“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