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日子久了,看透了梁氏的心思,也明白梁氏的算計和籌謀,再加上溫長洵每每欲言又止,想要靠近,又努力克制,林蘅就明白過來,溫長洵是不敢的。
他不是不愿,是不敢。
林蘅深吸口氣:“世人所求完滿,從來難得,我和你四哥之間,正是如此。”
“可是——”溫桃蹊喉嚨一哽,“可我還是覺得很難過。”
她眼角眉梢耷拉下去,整個人懨懨的。
林蘅心頭一動:“知道你為我難過,可也沒這個必要,你瞧,我自己都想得開,你怎么反而把自己困住呢?這一輩子這么長,要總是為各種各樣的波折和坎坷而難過郁結,怕也活不下去了。總要看開些,活的再透徹些,才能長長久久的,也不連累身邊的人,跟著一起擔心,是不是?”
溫桃蹊無聲的嘆氣:“你說的是對的,這些道理我也全都明白,只是仍然……心有不甘吧。”
難過二字,她沒再說出口,換了個說法。
林蘅卻噗嗤一聲笑了:“那你這是替我,還是替你哥哥啊?”
溫桃蹊實在是笑不出來,臉皮都沒抽動一下:“就當我都有唄。你這么好的一個人,就該活的最幸福,我相信四哥是真的愛重你,也一定會讓你過得幸福,憑什么要……”
她后話頓了頓,偷偷的去看林蘅的臉色,猛然收聲:“你不喜歡聽,那我不說了。”
“不是不喜歡聽。”林蘅又去摸她頭頂,“你也是為我好,我知道的,只是說再多,也沒用不是?你別老想著這件事,回頭再叫梁夫人看出端倪來,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了。”
可是林蘅明明還是那么難過的。
她是不是真的淡然,溫桃蹊覺得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況且今日席上,謝宜棠的靠近,讓林蘅那樣生氣,她分明很愛四哥,眼下這番恬淡如水的模樣,是在麻痹她自己,也在寬慰身邊人。
“謝宜棠也不行!”
她胸口憋著一團氣,撒不出去,就只能把這股邪火,全都算在謝宜棠的身上。
林蘅聽她話鋒突變,起先一愣,旋即笑出聲:“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謝家出了一位謝侍郎,那樣的門第,才正合了梁夫人心意,謝宜棠雖然是二房的姑娘,那也是謝家嫡出的女孩兒,何況謝侍郎膝下無女,還不是把二房的幾個姑娘當親生的姑娘一樣?我看謝姑娘要有這個心思待你四哥,梁夫人是很樂見其成的,輪得到你說不行?”
“我是在替你說話欸!”溫桃蹊挺直了腰桿,十分不滿的橫過去一眼,“你怎么替她說話?”
林蘅連連擺手:“好好好,我說錯了話,她不行就不行,你說不行,那便是不行的。”
她一副哄孩子的語氣,溫桃蹊臉上一臊:“她一點也不穩重,娶妻娶賢……”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
如今這歙州城中,若論賢良淑婉,林蘅可不數著頭份兒的?
“反正今天這樣的宴,她湊上去跟四哥說話,就是一點兒也不持重,我瞧著很是不像話,簡直不成體統!”
林蘅心里是感動的。
溫桃蹊也不是這樣挑剔別人的主兒,她這樣看不上謝宜棠的所作所為,還不都是為了她嗎?
這個傻丫頭。
即便沒有謝宜棠,也會有張宜棠,李宜棠,總之輪不到她林蘅就是了,為這個慪氣,平白給自己添堵罷了。
“好啦,別說這個了,你也曉得我心里不舒坦,還總是說,非要我淌眼抹淚兒的,看我哭啊?”
溫桃蹊還是氣不過,可她怕林蘅真的哭一樣,一吐舌:“我祖母和京中忠肅侯府的太夫人是手帕交,我去求求祖母,叫侯府把你認作干女兒,往后你看上誰家的郎君,都能體體面面風光大嫁,咱們不受這份兒委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