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也是個能說會道的,結果到了這小姑娘面前,說個話,小心翼翼的,怕一個字說錯了,就得罪了她。
這就是個祖宗,得供著,得哄著。
不過他樂意。
越是把她哄高興了,他才越是渾身舒坦。
于是陸景明兩手一攤:“是我失言,你那是大家風范,從不與人斤斤計較,絕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姑娘,簡直是宰相肚子能撐船,能容天下事的……”
“阿諛奉承,你一貫在外行走,就是這做派?”溫桃蹊冷言冷語的打斷他。
陸景明也不急,也不惱,一味的笑:“與旁人自然不是,在你面前,自然就是。我是真心覺得,你心里有什么,同我鬧一鬧,與我說一說,這都是極好的,只要別一個人憋在心里,就怎樣都好。桃兒,只要是你說的,刀山火海,我也肯為你去闖一闖的。”
茶水明明涼了,瓷做的茶杯指尖兒碰到時,分明該有絲絲涼意,可眼下卻燙手。
溫桃蹊手一縮,像燙著了似的。
陸景明眼尖,便下意識上了手,可碰到茶杯并不熱:“我還當你燙著了。”
溫桃蹊再不敢坐下去了。
陸景明如今是越發口無遮攔,什么都敢說。
她不大能聽得了這些話,以前林月泉就總說,她最是個面皮薄的女孩兒,竟連一句情話都聽不慣,他偶爾說上一說,她便面紅耳赤的閃躲。
重生一世,她還是聽不得啊。
那些她素日愛吃的茶點,她一口都沒碰,就起了身:“我還要去給林蘅姐姐挑禮物,就不陪陸掌柜小坐,先告辭了。”
這回陸景明倒是沒有再攔她去路,只是隨著她起身來,往外送了兩步。
等她到了門口時候,他才又揚聲叫她:“送你的兔子,是從個胡人手上買的,他常在得意坊那邊擺攤子,賣些活物,貓兒啊狗兒啊都有,養的也極好。”
溫桃蹊一瞇眼:“你知道我想去買?”
他抿唇不語,上了手替她開了門:“去吧,回家的路上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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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蘅就快要離開歙州了,心里是舍不得的,家里自然不是待她不好,只是爹娘心里眼里少有她,她性子又不活潑,不會纏著爹娘去撒嬌,倒是在歙州這些日子,姑母待她極親,又喜歡她的性子,她反而更自在松泛。
況且表姐如今懷著孩子,她本來以為,能住到孩子呱呱墜地,看看小外甥生的什么模樣,那小小的一團,一定可愛極了。
身后茯苓懷里抱了好幾樣東西,看她還要繼續逛,叫了聲姑娘。
林蘅有些走神,一回頭,見她那樣子,噗嗤一聲笑了:“我替你拿兩樣?”
茯苓撇撇嘴:“您又不是明兒就走了,咱們也逛了這大半天了,明兒再出來唄?”
她搖搖頭:“先找個人送回府上,明兒去看表姐的時候,一塊兒都帶過去。”
茯苓覺得姑娘大概是故意的……
因為前兩日她拿謝二公子調侃姑娘,所以姑娘懷恨在心,要懲治她。
丫頭小臉兒垮下去:“姑娘要出來給小少爺買東西,卻只帶著我一個,您是故意的吧?”
林蘅在她胳膊上輕擰了一把:“你這丫頭壞心眼子這樣多,誰故意的了?你敢編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