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抱拳拱手去做禮的,被陸景明一把抬了起來:“你不用拜我,更用不著高抬我,給我戴高帽子。桃……三姑娘有心避著,我卻不能任由她避開。長玄,為了心愛的姑娘,跌份兒又怎么樣?難道叫我死要面子活受罪,眼睜睜看她到杭州一待數月,等再回歙州,越發把我忘到腦后?這事兒我可干不來。”
陸景明深吸口氣,雙手環在胸前:“倒也是,你沒有喜歡的姑娘,不曾有過心上人,大概是不懂這些的。”
溫長玄平白被他搶白,登時變了臉:“我夤夜前來,又背著人,是給你留了面子的,你與我大哥相交一場,苦苦相逼我妹妹,這是什么做派?明日一早,打道回府,你回歙州,我們去杭州,就此分開,別再跟著了。”
陸景明便嘖聲咂舌:“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他掀了眼皮,掃過去一眼:“這一向我也算是夠忍著你了的。長玄,你也幾次與我說話不客氣,我可都沒跟你計較,你也別太過分了——坦白說,三姑娘為什么要躲呢?不喜歡我,就只當沒我這個人,她住在自己家里,歙州是她的地盤兒,我還能拿她怎么樣?她偏偏又要躲了——”
他唇角上揚:“要不是怕招架不住,一朝動心,何苦要避著我?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你這話說的就癡了。”
溫長玄來之前,就想過,陸景明一定不會乖乖回去的。
其實他發現陸景明的行蹤,本來也只是多留了心眼,起了疑而已,并沒十拿九穩,篤定就是陸景明在尾隨。
畢竟這一路出城后,尤其是在湖邊休息過一陣,再動身,他就發現身后不遠處,有那么三兩架馬車,不遠不近的跟著。
他們走得慢,那要是尋常趕路的馬車,早就該超過了他們去,可偏偏這一路上都跟著……
他多了心,休息了好幾次,倒是中間有一回,這幾輛馬車是趕到了他們前面去的,但等他們休息了半個時辰再啟程,走出去沒多遠,就發現這一行人也停車休息,偏偏四下瞧不見人,只是把馬車靠在了官道邊上,看樣子,主家是坐著車里休息了。
如此一來,溫長玄心里就更疑惑。
見不得人啊?休息還不肯下車。
于是安置好了溫桃蹊和林蘅,他叫身邊跟著的人去打聽了,曉得驛站中今日只有他們是傍晚時分入住的,仔細盤算下來,既不住驛站,那必是在附近人家投宿了,故而又令人去尋那馬車蹤跡,果不其然,底下的小廝不多時回來回話,說是這戶人家的確有行旅投宿。
溫長玄這才換了身衣裳,只身前來。
等叫開了門,那小廝果然是熟臉兒,雖不是明禮,但總是他陸家的奴才。
陸景明還真是用心良苦,要說也算是很上心了,但那都沒用——
溫長玄沒個好氣兒:“離我妹妹遠點。就算你說的都對,可她已然想要躲著你,避開你,那就是不愿同你糾纏不清,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別來癡纏我妹妹。”
他越說越不客氣,陸景明臉色也越發陰沉,那張臉黑的幾乎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他冷冰冰開口,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天下好姑娘或許多的是,我要的,卻只有溫三姑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