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真討厭。
明知道她聽不得這些。
溫桃蹊嘟囔了句不知道,再不理會他,領了丫頭,徑直朝前頭賣糕點的鋪子去尋林蘅了不提。
陸景明望著她的背影,只余下心滿意足,扭頭交代明禮:“你跟著點兒吧,我先回去了。”
明禮瞧著自己主子高興,他也打心眼兒里替主子高興。
溫三姑娘別扭了小半年,見了主子就橫眉豎目的,眼下可算是好了,主子也不用整日里犯愁,成天正事兒不干,就想著哄三姑娘開心了。
反正他生來是個跑腿兒的命,不是陪著表姑娘,就是陪著三姑娘。
那頭溫桃蹊做了一派氣勢洶洶的模樣,到了糕點鋪子前面站定時,林蘅手上果然已經抱了兩小袋子的糕。
一袋兒桂花糕,一袋兒綠豆糕。
一袋兒她愛吃的,一袋兒林蘅自己愛吃的。
她板著個小臉兒,眼底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林蘅拿手指間兒去戳她額頭,把那一袋子桂花糕的遞到她臉前去:“別裝了,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還板著臉想嚇唬人吶?這糕我可不給你吃了?”
溫桃蹊哼一聲,小手一抬就把小袋子接過來抱在了懷里:“既是給我買的,怎么不給我吃?你一個人能吃的完這兩袋子?你是宰相的肚子不成,這么能吃。”
林蘅噗嗤一聲又笑出聲:“我吃不了,可以帶回去給盈袖吃,或是分給陸掌柜……我瞧陸掌柜還沒走遠,這一步三回頭的,足可見人家多不舍。”
眼下只有她們兩個,便是身邊兒跟著丫頭,也都是從小伺候的貼身的丫頭,將來是要陪嫁到夫家的貼心人,說起話來,自然是不怕旁人聽。
是以林蘅看看她,又眺望似的去看先前她和陸景明站的地方,掩了唇,干巴巴的咳嗽:“我說你這丫頭忒不識趣兒,人家陸掌柜巴巴的追上來,就為了多跟你說幾句話,在你面前賣個好兒,你倒好,急著來找我做什么?倒把人家打發走。”
溫桃蹊氣的上手去擰她,又往去呵她癢,只是在大街上,不好過分了,不然太失儀,這要是在家里,她非得把林蘅按起來教訓一頓才算完的。
“你怎么回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她把手上的桂花糕拎起來晃了晃,“你就留我跟他說話,這就跑啦?你也太不仗義了!”
她可不是不仗義,實在是太酸了。
“我杵在那兒干嘛?”林蘅斜她一眼,“陸掌柜手上那扇面兒,你瞧不出來是怎么個意思?”
“你還說!”
“那不得了。”林蘅按住她,“我看陸掌柜也沒因為我在,就收斂則個,我杵在那兒,你尷尬,我也尷尬,還不如騰出地方,叫你們兩個好好說幾句話呢。
我瞧你像是不樂意同陸掌柜獨處啊——
那也行,下回再遇上這樣的事兒,我一定陪著你,絕對不離開你半步,哪怕他說再多的酸話,我也咬牙堅持聽下去,只要你別不好意思,啊?”
她就是故意的!
溫桃蹊面上越發不好意思,拿手去捶她:“你怎么學的這樣壞?”
林蘅一把把她小手給攥住了:“你現在不說喜歡不喜歡的話了?今兒倒老實。我瞧你過來時,滿面春風,眼角眉梢都是歡喜,桃蹊,還不承認你自己的心意嗎?”
她撇著嘴把手往回抽一抽,小聲嘀咕了兩句什么話,旁邊兒丫頭沒聽真切,林蘅卻聽得真真的。
這回成了,陸景明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
這丫頭只要自己心里不犯軸,兩個人就沒有隔閡橫著。
就是桃蹊這丫頭總是口不對心,先前心里擰巴著,見了陸景明沒個好臉色,同她們說起來,也嘴硬的厲害。
現如今自個兒肯承認心里有人家了,卻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肯真正坦然。
林蘅笑著搖頭,又去拉她:“我看這樣也好,這回去了杭州,陸掌柜也陪著一起,不在歙州城,你少了許多束縛,說不定等你們回去時,陸掌柜就該上你們府上去……”
“你別說了,臊不臊得慌!”溫桃蹊嗔怪著就上手去捂林蘅的嘴,“你再這么胡說,我,我,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竟一時想不出拿什么威脅林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