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沉,臉色徹底黑下來,轉頭去看林蘅表情,果然也是僵硬的,只是別的倒沒瞧出來。
要么,就是這鸚鵡胡言亂語,要么,就是她早聽習慣了——
溫桃蹊以為該是后者才對。
就連她身后白翹和連翹兩個丫頭,面面相覷過后,也面露惱色。
鸚鵡學舌,本就不是一日之功,非要經年累月,循環往復,要人時常教導,才能學成一句,或一字。
看林蘅這樣的態度……
溫桃蹊呼吸急促起來:“他們以前總這樣叫你?”
林蘅按住她的手:“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一只鸚鵡而已,快走吧。”
溫桃蹊原本想把手抽出來,這事兒不說清楚,就不肯走的。
可轉念一想,尷尬難堪的,只有林蘅而已。
她想掐死那只鸚鵡,那只會羞辱林蘅的鸚鵡,只要說是失手,林家也不能把她怎么樣。
但她偏偏是個下不去手的人……真是沒用!
她深看了那鸚鵡一眼,轉頭叫連翹:“你去告訴二哥,我叫林家養的一只鸚鵡琢傷了手,二哥要是細問,你就說我看見這鸚鵡,想起我自己養的那只,想逗弄它,給它喂點兒食,誰知道這鸚鵡竟咬了我,倒沒什么大礙,只是你見我身上不爽利,手上又傷了,偷偷跑去回話的。”
連翹欸了聲,轉頭就要走。
林蘅揚聲叫住她:“多少年了,這鸚鵡就這么養在家里頭,桃蹊,何必呢?我早就習慣了。”
“那不成!”溫桃蹊聲音是冷肅的,“我只恨自己是個下不去手的,不然立時打死了這畜生,不論是誰教的,都活該打死它!連翹,你去,二哥知道我不是個隨便碰人家家里東西的人,你告訴他,他就知道我看這鸚鵡不順眼,會替我討說法,處置了這鸚鵡,剩下的,等晚些時候回了客棧,我自己去跟他解釋。”
連翹是很喜歡林蘅的,這樣好的姑娘,怎么能叫只畜生羞辱了,雖然這畜生顯然是被人刻意教的如此,是以她蹲身應了,再沒理會林蘅的話,一溜兒煙似的就原路返回了去。
林蘅抿唇:“打死這鸚鵡事小,回頭林縈又要鬧,我想想就頭疼。”
溫桃蹊心頭一緊:“姐姐?”
林蘅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拍了拍她手背:“沒事兒,你看它不順眼,打死就打死了吧,我不是怪你。”
“我知道你在家里處境不好……”溫桃蹊噥聲嘀咕了兩句,“方才我就是在正堂待不下去了,才想避出來,我瞧著,你大概也不想在那里待著的。”
她自是不想的。
他們是一家子其樂融融,她卻像個外人。
桃蹊是她的閨中好友。
母親明知道她這十幾年來,都難得有個閨中密友,卻拼了命的把林縈往前推。
她一直想不明白。
她是母親親生的,如果說,林薰是長女,得母親寵愛多些,也就算了,那林縈呢?
姨娘生的女孩兒,她雖從不曾輕看了庶出的兄妹,可母親卻待林縈也要好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