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也不好,像是爹娘虧待了我。
其實也沒有的——”
說話的工夫,寧溪院就出現在了眼前。
溫桃蹊駐足,仔細看來,也是不差,不,甚至可以說,也是精心布置過的。
倒的確是配得上林蘅的一個院子。
林蘅看懂了她眼底情緒,就又笑,抬手去指:“這月洞門上寧溪二字,是我爹請了杭州的石雕大家,耗時三個月,雕刻而成的。你瞧,爹娘其實從沒有虧待過我。作為林家嫡女,該得的一切,我姐姐有的,我全都有。我只不過是……”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只不過是,比眾一眾兄弟姊妹,少了父母的疼惜與愛護罷了。
溫桃蹊還是氣悶:“你性子好,不肯計較,我卻偏要替你計較計較。”
她看林蘅嘴角動了,欸了聲:“你怕我弄得你們家宅不寧,雞飛狗跳啊?”
林蘅撇嘴:“怎么會呢。”
“你放心——”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欸了聲,“林縈是從小養在你母親身邊的嗎?”
林蘅果然搖頭:“姨娘得寵,而且我母親膝下早兒女雙全,所以沒把林縈抱到身邊養,她是姨娘一手養大的,連我三哥哥也是姨娘養大的。”
她就說呢。
林縈那妖媚做派,跟張氏的確是不太一樣。
張氏倒像是個沒心沒肺的,有些豪爽,不大像江南水鄉的女子。
果然是姨娘養大的,也怪不得那姨娘能得林志鴻寵愛多年了。
不過這都是后話。
只要不是當家主母養大的孩子,那就不怕壞了名聲,或是壞了事兒。
橫豎是養在姨娘屋里的,便是一時有個什么差錯,也只是姨娘教養無方,家里的嫡女,總還是好的,便真的要追究議論什么,無非是主母輕縱,叫個妾養著孩子,把好好的孩子養壞了,可另一宗,又可說是這主母心軟,心疼可憐做妾的,這都不打緊。
林蘅看她問完了話,半天不言聲,心下緊張:“桃蹊,你想什么鬼主意呢?你要做什么,可不許瞞著我。”
“我要做什么,肯定不會瞞著你,不過一時還沒想好,你容我回去慢慢想想,到底要怎么替你出這口憋了十幾年的惡氣——”
她背著手進了小院中,的確處處透著精致和精心。
單要看著院子,實在很難想象,林志鴻和張氏這十幾年來,究竟是如何慢待這個女兒的。
溫桃蹊又叫林蘅:“陪我出去住吧?我這一住,大約要住到年下,等過年的時候才要回歙州去。我在杭州除了你,就只認識盈袖,我實在不想天天跑來你們府上玩兒。找個借口,陪我住到外面去,不好嗎?或是你住不慣客棧,我叫二哥去找商行租個院子,咱們一處,每天都是高高興興的,不強過在家里受林薰和林縈的閑氣嗎?”
可她躲得了一時,難道還躲得過一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