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離了他的眼,他心下就不安。
何況他還從謝喻白口中得知,林月泉如今越發不安分,對著人,也敢直言心意,是長能耐了。
他從前真是小看了林月泉。
沒想到他來歷成謎,幾個月了,都沒差出蛛絲馬跡來。
如今越發叫他看不透——
陸景明深吸口氣:“不是一定會出事,是防著你們出事,長玄不在,我要去胡家,沒有人看顧你們兩個,萬一真的出點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她撇撇嘴,又點點頭:“那你去吧,我們自己會小心。”
林蘅掩唇笑。
陸景明也稍稍放了心,又叮囑交代了幾句,才轉頭離開。
倒是明禮,門神似的,站著門口,一動不動。
溫桃蹊眼角抽了抽:“你為什么杵在這里?”
明禮喉嚨一緊:“主子說……”
溫桃蹊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話:“他是叫你看顧我們,沒叫你杵在門口做門神的,我和姐姐要說話,你在門口守著,我們還怎么說?”
是難伺候,頂難伺候。
這位小祖宗也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了……主子匆匆走了,她別是跟主子斗不上嘴,就來找他麻煩吧?
可是明禮又不敢說,更不敢問,難不成頂著臉去問一句,三姑娘,您是不是在尋我晦氣呀。
那不是找死嗎?
于是他掖著手,退兩步:“那我到樓下去守著好了。”
這么聽話,倒沒趣兒了。
林蘅上前去拉了她一把,看著明禮走遠了,她拿指尖兒戳了戳溫桃蹊的腰窩:“你怎么回事?擠兌明禮干什么?”
溫桃蹊聳了聳肩:“也不是擠兌他,就是近來吧,他老是在我眼前晃,我渾身不自在。”
林蘅撲哧一聲笑出來:“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勸我,別扭扭捏捏,拒人千里之外,合著我真是沒說錯,放在你自己身上,就什么都不成了——”
她欸的一聲,側目去看溫桃蹊:“你不是因為明禮總在你眼前晃悠渾身不自在,而是因為,他每每都是聽了陸掌柜的吩咐,跟在你身邊兒,看顧你,照顧你,所以你才覺得,渾身不自在呢。”
溫桃蹊小臉兒一紅:“那就這么回事兒,怎么了嘛。我有手有腳的一個人,這么大了,況且我這趟出來還有親哥哥陪著,他倒好,什么都要管一管,我可不是不自在嗎?”
可人家也終歸是一番好意。
林蘅安撫了她兩句,又順著她的背:“好了,人家又不是想管著你,約束著你,我看從歙州到杭州,你想做什么,陸掌柜可從沒有攔過,反倒一味縱著你,他那些舉動,不都是擔心你出事嗎?來的路上就遇見一回了,人家一片真心,當然害怕。”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不要說受傷,就是受到丁點兒驚嚇,也是不愿見的。
道理溫桃蹊當然懂,她無非是別扭罷了。
說到底,是她自己的那些心思,沒法子徹底放下。
前世的記憶,根深蒂固的,影響著她。
近幾個月倒是好多了,入夜時也再沒有噩夢纏身,但想起來,那總還是有些怕的嘛。
再說了,她才十四歲,就算驕縱一些,又怎么了?
她這個年紀,就應該是這番模樣,橫豎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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