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若不是謝喻白時時刻刻都關注著林蘅的一舉一動,派了人暗中跟著林蘅,后果真是不堪設想的。
說來,謝喻白算是救了桃蹊的。
他斂了神,也退了半步,抱拳拱手又以彎腰,倒是正正經經的,端了個禮。
謝喻白本也只是見了他那樣的面色,心中多少有些不快而已,可一時又見他這樣子,自然不會生受,忙側身一讓:“我隨口一說,你這是做什么。”
他一面說,一面吩咐一旁掖手站立的小丫頭:“你先帶他去看看三姑娘,有什么事,一會兒再說。”
該來的,不光是溫長玄一個人。
他既然從屋里出來了,總要把該見的人都見過了,才好回去守著他的姑娘。
隨安見他站著門口沒動,猶豫須臾:“二姑娘還好嗎?”
“沒大礙,就是些迷香,再過會兒,也該醒了。”
說到迷香時,謝喻白的口吻分明不好。
隨安縮了縮脖子,他側目過去:“查清楚了嗎?”
“迷香就是普通的迷香,不過這東西平常也不怎么會有人買的,便是到香料鋪子,到藥鋪,真的要查,也方便,只是范圍太廣了,一時還沒有頭緒,您要真的想查,不如……”
謝喻白知道他想說什么,眉心一凜:“尚且不知道下手的人是什么用意,況且事關兩個姑娘的名譽,并不好打草驚蛇,驚動了官府,事情就鬧大了。”
杭州知府,與他父親,本就是同年。
昔年杭州知府韓齊之在京中為官時,與父親交情便很不錯,往來走動,他也是要叫上一聲伯父的。
只不過他這回來杭州,是為了追姑娘的,所以就沒到韓家去拜訪,倒興師動眾的。
眼下要驚動知府衙門,請韓大人幫忙調查,不是說私下里查不得,就是禮數上未免缺了些,又總要欠下人情。
他欠下的這些人情,都是要父親在官場上還回去的。
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謝喻白深吸口氣:“說不定等她們兩個醒了,會有些別的線索。”
隨安抿了抿唇,也就沒再說什么。
有小廝著急忙慌的從外頭小跑著進門來,面上慌張一覽無遺。
隨安知道他家公子有心事,心情不好,怕這小廝觸霉頭要倒霉,也會惹得公子更不快,便先沉著臉斥兩句:“慌慌張張,成什么樣子!一點規矩都沒有!”
照看姑娘們的小丫頭,是臨時到商行去買的,商行多得是這種能臨時到人家家里做工的小丫頭,伺候人是不在話下,給足了銀子就成,到了日子,丫頭們照舊回去,同主家沒有半分關系瓜葛。
可是家里伺候的小廝,那都是從京中帶來的,竟也這般不成體統。
小廝聽隨安訓斥,心下委屈,面上還不敢露出來。
謝喻白一抬手:“陸景明來了?”
那小廝忙不迭點頭。
他跟在公子身邊,在歙州的時候,就見過那位陸掌柜,一路上跟著往杭州來,更是沒少瞧見那位陸掌柜人前走動,是以自然認得出。
偏偏人前人后笑瞇瞇的陸掌柜,黑著一張臉,煞星一般的模樣,說話時語氣森冷,簡直要吃人一樣。
他做奴才的,也沒見過這樣黑臉的主子,實在嚇得不輕,不知道陸掌柜想干什么,這才著急的。
而公子似乎……早猜到了陸掌柜會來?
謝喻白手背在身后,卻沒有出門迎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