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果然眉心蹙攏:“五十兩?”
姨娘每個月的月例銀子,兌成銀子,大概是四兩多一點,便是把林齊和林縈兩個人的用度都算進去,他們流慶閣一個月的例銀,也不到十一兩銀子的。
現在張口就要五十兩,這可是流慶閣他們母子三人小半年的月錢用度。
林舟心一沉:“姨娘有事兒?”
“是我舅……是姨娘兄長家的小兒子,要娶親,說是就差一百兩銀子置辦東西,姨娘把手頭的銀子籌了籌,想了兩天,不得已,才到母親這里開口的。”
合著這意思,她自個兒還出了五十兩呢。
林舟皮笑肉不笑的:“你覺得這個銀子,跟家里要得著嗎?”
“照說這個錢,確實是跟家里頭要不著,可大哥你也知道,姨娘進門這些年,也沒什么傍身的,便是我,手上也是拿不出這些銀子來的,那畢竟是……”
林齊嘆了口氣:“畢竟是姨娘家里的人,這些年,又從沒跟姨娘伸過手開過口,現在說是為了給孩子娶媳婦兒,既開了這個口,姨娘總不能不顧著情分,還是要幫襯的。”
是了,情分。
林齊方才脫口而出就要喊舅舅,可見是吧那一家子人很放在心上的了。
他們林家不是拿不出這五十兩銀子,只是憑什么要拿呢?
從沒跟流慶閣開過口?
內宅的事情他是懶得過問的,但不代表全然不知。
父親這么多年寵著流慶閣,母親也不苛待,他們母子三個還不知搜刮了多少好的回去。
到現在了,說手上沒銀子,最多就籌出五十兩來,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這些年來,貼補外頭的銀子,他要真是追究細查,恐怕連父親一時都不會輕饒了。
林舟盯著林齊看了很久:“三郎,你確定,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不打算改改口?”
林齊心下咯噔一聲,驀然就沉到谷底去了。
知道林舟不好糊弄,但他也太精明了吧。
他深吸口氣:“大哥,都是一家人,你真要算得這么清楚嗎?”
“人家不是總說,親兄弟,明算賬,咱們是經商的人戶,把賬算的清楚仔細些,不好嗎?”
林齊卻反倒笑了。
林舟看著一愣:“你笑什么?”
“大哥跟我倒是明算賬呢,可就是不知道,這些天,你跟章家二郎到外頭花天酒地的,跟不跟他明算賬呢?”
林舟面色驟然一冷:“你跟蹤我?”
林齊說不敢:“我怎么敢跟蹤大哥,只不過是狐朋狗友,偶然遇見,說與我聽,我才知道,原來大哥的一派剛正,都是做給長輩們看的,私下里,竟與章家二郎是一路人——”
他拖長了尾音,挑眉看過去,分明是挑釁:“你說父親要是知道了,豈不是對大哥很失望嗎?”
那也不是他想去的。
章延禮就是那樣的人,每回出去吃完了飯,到戲樓聽完了戲,他就非要到那種地方去。
要不是為了這次的事,他會跟章延禮一路到那種地方去?
林齊是記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