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林月泉哪里來的這么多銀子?
在歙州他有林氏香料鋪,還有一處茶莊。
那香料鋪子且不說,單是他的茶莊,陸景明是派人私下里去看過的,粗略估計,也總要個萬八千兩銀子。
這林月泉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里,先后盤下幾處產業,處處都要花銀子,還有他在歙州置辦的宅院,再加上人情往來的宴席。
陸景明雖不曾細算,但估摸著,這一年時間里,沒個兩三萬兩銀子,是不能成事的。
林月泉手頭的現銀,竟比他還富裕的嗎?
如今又說杭州這鋪子,是他以三萬兩銀子……
“三萬兩銀子都不肯讓,那后來怎么就成了林月泉名下產業了?”
那老鋪他也去看過,別說三萬兩,要換做他,就是一萬兩銀子也不肯給的。
因為是祖產,當年他們周家老太爺起家時,手頭銀子到底沒那么多,置辦的鋪面也就實在算不上多好,那鋪子不大,往來客人多的時候,一錯肩,都能撞著人,哪里用得了幾萬兩。
胡嘉言深吸口氣:“聽周延說,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周勉會點頭同意,我想著,八成是有把柄落在了林月泉手上,回了家,同爹說起,爹也是這樣想,且這不會是周勉一人的把柄,畢竟那是祖產,要盤出去,周勉一個人說的可不算。”
那就是周家的把柄了。
“姨父不曉得周家從前出過什么事,對吧?”
胡嘉言挑眉:“爹說這十幾年來,杭州城也沒出過十分要緊的事,風平浪靜的,大家都安逸慣了,要說周家有什么致命的把柄,他實在是想不出。”
這便奇了怪了。
久居杭州的人一點不知道,林月泉卻能死死地拿住周家人。
“他有把柄,還給周家三萬兩銀子?”
胡嘉言又點頭:“不僅如此,周勉還承諾,一年之內,不會摘下老鋪的匾,一年之后,才會去把老匾取回。”
陸景明搭在扶手上的手驀然收緊了:“周延跟你說的?”
他說是:“我估摸著,周延自己心里很清楚,這里頭的事兒不簡單,但再問別的,他就只說不知道了。我看他那樣子,八成是真不知道,不然周家有事兒,他還跟我說這么多?”
連周家的孩子都不知道的話……
“林月泉從哪知道這些?人家自己家的兒子都不知道?”
“爹也是說,若我們猜測的都是真的,林月泉此人便深不可測。”胡嘉言定定然看他,“他此來杭州,究竟為了什么,我們都不得而知。說是要跟家里合作談生意,可也沒見他多有誠意,更像是……倒像是一時興起。而且我想著,他這般有恃無恐……”
胡嘉言思忖許久,一咬牙:“子楚,他真的是個孤兒嗎?”
陸景明眉頭緊蹙。
他認識林月泉時,林月泉的確說自己無父無母,他的爹娘,在他五歲時,死在了災年下。
他從未疑心,彼時反倒心疼這個溫潤如玉的少年。
他那時候想,如果林月泉的出身好一些,出生在非富即貴的人家,必定又是另一番模樣。
父親和大哥一直說,林月泉這個人,心思重,城府深,不許他與林月泉深交。
他不服氣,追問再三,父兄卻又不肯多說,只是為他與林月泉相交而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