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句中正不阿,就決定了他來日的仕途坦蕩。”
“那他……”
韓齊之唇角上揚,可是語氣中卻含著些許嘲弄:“吏部驗封清吏司的六品主事朱茂恭,就是當年的潁河縣令,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不都靠著老大人的提拔點撥。”
從七品縣令到六品主事,看似升遷極慢,可鄭成斌卻明白,這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潁河縣不過邊陲小縣而已,似朱茂恭這樣的人,大概努力上一輩子,也最多混到個五品官兒了,若是命途不濟,可能一輩子到頭,也就是個小小縣令而已。
可他卻能得昔年尚未致仕的吏部尚書親自提拔,從潁河縣,進了京,八年過去,搖身一變,成了吏部的六品主事,且驗封清吏司……那可真是個肥差。
鄭成斌腦子一轉,再去看攤開在黑漆四方案上的信:“鄭大人他……有這等前車之鑒,他好好的一個四品知府,竟也肯為了林月泉一介白衣而冒這樣的險嗎?”
“或許鄭濤是覺得,當年我向陛下請辭,陛下不許,后來我才改請離開吏部,被陛下派到杭州任知府,大概就不會以他為踏腳石,再想方設法的回到京城去,是以有恃無恐,敢為林月泉求情,但……”
韓齊之深吸口氣:“世上人心最難測,說不得經年過去,我早后悔了當初的年少輕狂,只是苦于沒有好的契機,能再回京城為官呢?你說冒險,也的確算是冒險了。”
“這個林月泉,能讓鄭大人用他的仕途來犯險……”
鄭成斌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大人,我是覺得,還是先見一見他比較好。”
自然是要見的。
本來韓齊之沒打算這么快見林月泉。
這個人的底細一概不清楚,總要調查一番,他做到了心中有數,才好見人的。
況且他堂堂的四品知府,就算是為了案子,也該晾著林月泉幾日,得叫林月泉心里先發憷了。
但是鄭濤一封信送到杭州來,他就不得不見人了。
“他的本事還真是挺大的,事情才鬧大,鄭濤的私信就已經飛鴿傳書送來了杭州。”
韓齊之冷笑:“看樣子,剛出事時,他就隱隱猜到,有人要害他,事情一定會鬧大,會驚動我,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飛鴿傳書回歙州,將事情告訴了鄭濤的。而鄭濤嘛——”
鄭濤比林月泉大了那么多,忘年交嗎?
事情的始末原由,鄭濤都未必清楚,就敢這樣明著給林月泉作保,篤定林月泉一定是無辜的。
韓齊之又抬手揉眉心,手上的力道比先前時候還更重了些:“成斌吶,傳人吧,先不必升堂,你親自去,把他帶來見我。”
鄭成斌抿唇叫大人:“那鄭大人那邊,您要不要回封信?”
韓齊之搖頭說不必:“鄭濤只是為了求情的,也未必在等我回信。此事我也覺得林月泉或許無辜,是以沒必要回信一口回絕,反倒得罪人,可如果我回信,言辭稍弱,豈不成了我的把柄,倒像是應了他所請,真打算徇私枉法,草草了結此案一樣,所以這封信,大可不必回,鄭濤心里最明白。倒是歙州,你再派人……”
他吩咐的話沒交代完,鄭成斌略扯了個笑:“大人放心,既然要查林月泉,他往素與什么人往來相交,本就都是要查清楚的,他和鄭大人之間,下官會格外留心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