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桃蹊緩了緩心緒:“林家什么樣,我們也不大清楚,姐姐大概需要多少銀子,自個兒心里有數嗎?”
林蘅毫不猶豫的點頭:“昨兒睡得晚,就是在算這筆賬的。”
她竟還會算賬——
溫桃蹊瞇了眼。
一向只知道林蘅柔婉,善解人意,原來她會的,這樣多。
林蘅瞧見了她的神色變化,無聲的笑:“長大一些的時候,祖母教過我,都是最皮毛的,連看賬,祖母也是教過的,只是這些年從來沒機會用,旁人便也就不知,其實我也是會這些的、”
溫桃蹊一時尷尬:“我只是覺得有些驚訝,看賬的本事,還是我嫂嫂嫁進來后,我跟著她學了一些的,姐姐果然是個能干的。”
她一點也不能干。
她身邊這么多的女孩兒,就數她最沒用了。
無論是溫桃蹊胡盈袖,還是大表姐乃至于小表妹,哪一個都比她有用。
“林家富庶,單是每月給嫡姑娘的月例,便是五兩,這十五年來,張夫人每月貼補過我一文,是以一年我便只得六十兩,十五年就是八百兩,逢年過節,長輩們給的壓歲錢,我想著,大可不必算在其中,便是晚輩去拜年,也是要得一份兒的,我便不是林家的女孩兒,這些年磕頭拜年,得那些,也不過分。”
溫桃蹊暗暗松了一口氣:“姐姐能這樣想最好了,我還怕你想的細,又要做到極致,就連這些也要一并與林家清算了的。”
林蘅笑著說那不能夠:“祖母每個月是會貼補我的,甚至我的吃穿,好些時候,都跟著祖母,但這筆錢,我沒打算還,祖母是真心疼愛我,我若與老太太將這些都算的清楚分明,便是傷了她的心,十五年的祖孫情分,一點兒也不剩了,這點兒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你別怕我錯了主意。”
溫桃蹊這才欸的一聲叫她繼續說。
“每季裁制新衣,我與林薰一人得六身,每季置辦首飾釵環,我與林薰,一人兩套,再有每年夏天各人所用的冰塊,每年冬天所得的炭,這些雜七雜八的,這些錢我算過,衣裳首飾十五年共得一萬一千四百兩銀,冰塊兒炭火新鮮瓜果那些日常雜用之物,亂七八糟的,十五年算下來,也得有三千七百兩,這些加起來,便有一萬五千一百兩銀的。”
林蘅略頓了頓:“每年我生辰,林家人送我的禮物,我不打算帶走,如今寧溪院中的一切,也悉數都留給林家,這些,我便不還銀子進去……”
“別呀,姐姐素日里極喜愛的便沒有嗎?都是你日常用慣了的東西,若有用的順手的,便一道帶走了,橫豎要還銀子,也并不差幾件物什的。”
溫桃蹊板起臉來:“姐姐是怕銀子太多,不好跟我張這個口嗎?”
林蘅是個念舊的人。
林家人送的生辰禮物不要便不要了,對林蘅來說,那都是些沒有真心的敷衍之物,留在身邊,來日看著,也只是心煩而已。
可她在寧溪院住了十五年,平素常用的東西,還有她身邊伺候的丫頭,總不能一下子全都舍了吧。
林蘅剛想要搖頭,那頭陸景明沉了沉聲:“桃兒說的很是,林姑娘便是要與林家清算,也沒必要委屈自己,若喜歡什么,照價給了林家銀錢也就是了,依我看,姑娘在林家小院兒的一切,不妨一一清算,悉數打包帶走,倒也叫林家不敢小看了姑娘才好,不然來日姑娘離開林府,難道還由著他們敗壞你的名聲嗎?
你如今顯得財大氣粗,他們才會打從心里懼了你,怕了你,只當你認回齊大人,底氣十足,來日才不敢繼續作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