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東西……
林家一向在這上面是不虧待她的,日常喜愛之物,倒也的確是有,可真要全都打包帶走,她怎么好張口跟桃蹊借這么多的銀子。
于是她苦笑搖頭:“我知道張夫人一向記著我的賬,每每送到寧溪院中的東西,她都記錄在冊,小的時候我不懂,祖母便派了她身邊的周大姑娘在寧溪院陪著我,寧溪院的一事一物,周大姑娘都幫我登記過的。
等長大些,明白了,我又以為,兄弟姐妹都是一樣的,便自個兒也留了心,把賬本從周大姑娘那兒要了來,之后的,就都是我自己記的。
至于每歲生辰,所收禮物,我也都記下,留著好回頭還禮,以免備禮太薄,又要被姊妹們嘲笑。
要是說把這些都帶走……”
她抿唇,沒再說下去。
溫桃蹊想來那定不是個小數目,才會叫林蘅為難至此。
算下來,她十五年的月錢,還有做衣裳做首飾的錢,也一萬多兩了,林蘅也沒藏著掖著。
如果把寧溪院的東西悉數打包,看這架勢,觀林蘅扭捏姿態,要叫她往大了想,怕少也要五六萬兩,甚至都不止……
陸景明也看出她的為難,再看溫桃蹊是一臉熱切,心下無奈。
林蘅之所以不開口,那銀子就不是小數目,她恐怕是怕為難了小姑娘,貿然去跟家里開口,還不能把內情回明了,溫家就是再寵女兒,這出一趟門,突然張口就跟家里要大幾萬兩銀子,還說不明白做什么用,這錢,恐怕是沒那么好要的。
但桃兒拿林蘅當親姐姐一樣,定是不愿見她受半分委屈的。
況且陸景明也有自己的盤算——他是經營慣了的人,他的小姑娘在他這兒可以為所欲為,讓他毫無保留,毫無算計鉆營之心,可旁人,那就不能夠。
他把這錢替林蘅出了,來日謝喻白和齊明遠,還不上趕著要替林蘅還他銀子,就算一日銀子全還清了,也照樣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眼下林家香料案有些將他困住了,剛好齊明遠人在杭州,得齊明遠一份兒人情,于他而言,剛好解眼下燃眉之急。
是以陸景明眉心一動:“林姑娘,你既有賬本,不妨說個總數出來,要把寧溪院中的一切都帶走,撇開林家人送你的禮物,你需要多少銀子。”
林蘅抿唇猶豫了很久,在溫桃蹊的再三催促之下,她慢吞吞的抬起手,比了個七出來。
溫桃蹊果然倒吸口氣,她還是想的少了,看來先前林蘅所說,林家人雖對她淡淡,可吃穿用度上從不曾虧待她,并不是為了寬人心的一句空話。
陸景明心中有數,在看見那個七的時候,也只是眉心微攏了一把而已:“七萬兩,加上你頭前所算的一萬五千九百兩,共計八萬九千五百兩銀——你每歲生辰,林家為你擺宴,賓客送的禮,是你自己收著,還是張夫人替你收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