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又不是一味的使性子,跟他不講道理。
他遇上事兒,她也是很著急的呀。
林蘅在這上頭沒什么經驗,可總是要勸兩句:“陸掌柜對你還要怎么好呀?我這個旁觀者瞧著,都覺得羨慕。他那樣的人,這些年,在外頭談生意,是他說一不二,人家看他臉色,到了你跟前,你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你做錯了事,他連句重話也不敢說,還得哄著你勸,偏還得不了你一個好臉兒。”
她無奈搖頭,拍了拍溫桃蹊手背:“你可仔細把人給惹急了,有你后悔的。”
溫桃蹊心下一沉,面上卻不顯:“我如何惹急他?原就是他上趕著來煩我……”
她唔了聲,倒乖覺,見林蘅臉色都有些難看,也知自己一時嘴快說錯了話,忙改口:“也不是那個意思……反正我如今覺得,他挺樂在其中的,況且我知道分寸的,姐姐不要替我擔心這個,總不會真惹急了他去。那林家香料案子,先前牽扯到他,我也著實為他著急了一場的呀。”
她既不聽,多勸便也就無益了的。
不過這兩個人之間如何相處,大抵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一個外人,可能的確體會不到他二人之間的微妙感情吧。
林蘅短嘆:“想想我過去的十五年,竟是活了個稀里糊涂。”
這話一時觸動到溫桃蹊內心最深處的柔軟。
前世的她,又何嘗不是活了個稀里糊涂呢?
不過是人活這一世,總有走錯了路的時候罷了。
她是幸運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眼下的林蘅,也是幸運的,能及時止損,從林家那個烏糟的大染缸里,及時抽身出來。
溫桃蹊笑著開解她:“有什么糊涂不糊涂,人家不總說,人生在世,難得糊涂嗎?況且如今也都好了,總不至于糊涂一輩子。等過了這段時間,咱們就走,或是回歙州,或是姐姐想去哪里,我陪你去走走看看,年前咱們一道回歙州,你不肯認齊六郎,今年過年就在我家,我家里可熱鬧了,反正怎么樣都是好的。”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溫桃蹊還是更希望,林蘅能不要太過于為難她自己,放下心結,接納齊明遠這個兄長。
她是能把林蘅帶回溫家,也能叫母親認她做干女兒,但難道將來出嫁,就以溫家干姑娘的身份出門嗎?終究名不正,言不順的。
還有梁氏和四哥……
梁氏若知林蘅有齊明遠為兄,徐月如為嫂,便是林蘅不認,那齊明遠那樣上趕著討好,梁氏一定有別的盤算。
她思來想去,四哥與她雖是兄妹之情,該最親厚,但要說配林蘅,還是謝喻白更合適些。
至少謝喻白是真正能夠為林蘅遮風擋雨的。
她這樣想著,外頭小丫頭神色匆匆而來,低聲回了連翹什么話,丫頭掖著手進了亭中,站定住,臉色亦難看:“姑娘,張夫人帶著林家大姑娘和三姑娘過來,在咱們府門口等著,說……說……”
她支支吾吾,溫桃蹊眼皮一掀,聲音泠然:“說什么?”
“說林姑娘如今攀了高枝兒,卻也不該忘了十幾年的母女情分與姊妹之情,幾次三番的來,卻見都不肯見,到底如今是齊大人的胞妹了,便再瞧不起她們這等小門小戶的出身……”
溫桃蹊拍案而起:“真是個混賬老婆!”